云栖回到房间,当真开始修身养性。
她翻出忘尘送的那两本经书,随手拿起《澄心无相经》往榻上一靠。
窗外蝉鸣阵阵,纸页上的梵文晦涩难懂,才看了两页,眼皮就开始打架。
“修澄心者,如鸟飞空,不留羽迹;证无相者,似镜照形,不存记忆……”她强打精神念出声,结果越念越像催眠曲,“心若住相,如目翳空华……念起不随,方见本来……”
脑袋一点一点,经书掉在腿上。
正当她快要栽倒时,两下轻叩门声突然响起。
“云施主。”门外传来忘尘那清冷的声音,“贫僧闻你在修习佛法,但似乎多有疑虑之处……是否需要贫僧为你解惑?”
云栖一个激灵坐直:“呃是有些不懂的地方。”
她跳下床榻,跑去开门。
忘尘一袭素白袈裟立在门外,手中佛珠流转,额间朱砂格外醒目。
“去国师大人的禅房吧。”云栖拿着经书,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可能是我房间气氛不对,所以读不懂。”
忘尘微微颔:“随贫僧来。”
禅房内——
云栖赤足盘坐在蒲团上,看着忘尘点燃一支新的线香。
“云施主何处不明?”
“这里。”她随手一指经书某处,实则根本没过脑子。
忘尘垂眸看去:“烦恼如云掠虚空,虚空本无云来去……”
他的声音忽然放轻:“云施主,这说的是‘心魔’,是指修行之人,执着于自己‘在修行’的傲慢。”
云栖一怔——
她这指了个啥?!
怎么像是在讽刺人家。
忘尘却未有异样,只是平静地问:“云施主可还有其他不明之处?”
云栖连忙摇头,她哪敢再随便问。
“我再看看,您这里很有修行的意境,说不定我可以自己悟出来。”
“云施主随意。”
云栖这才松了口气,举起经书,直接挡在脸前,假装认真研读。
檀香的气息在禅房内静静弥漫,清冽悠远,确实比她房间有气氛,也更适合……打瞌睡。
书页上的文字渐渐模糊成一片,云栖的眼皮越来越沉。
她强撑着又看了几行,最终还是抵不住困意,脑袋一点一点地歪了下去,最终斜倚在案几上。
手中的经书滑落,轻轻掉落于蒲团之上。
忘尘原本闭目诵经,听到这细微的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栖已经睡着了。
她侧脸贴着案几,有几缕丝搭在唇边,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还在无意识地念着经文。
忘尘的目光淡淡扫过,并未因她的无礼而恼怒。
相反,他倒觉得她这般随性自在的性子甚好。
不像其他人,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说话做事都战战兢兢,仿佛连呼吸重了都是罪过。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云栖光着的脚上——
那双脚正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白皙秀气,脚踝纤细,足弓的弧度优美如月。
指甲亦是圆润干净,透着淡淡的粉色。
忘尘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
手中的佛珠轻轻转动,诵经的声音更低了,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妄念如薪,智慧为火;烧尽三千念,灰烬亦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