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宫内——
忘尘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左胸口之上。
他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空茫,仿佛神魂正承受着某种突如其来的的冲击。
“国师?”皇帝见他久久不语,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莫非……景皓与楚将军的八字,当真如此冲撞得厉害?真的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吗?”
皇帝是真的愁。
他看得出来,自家儿子和楚将军是真心相爱,感情深厚无比。
他实在不忍心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可若真是天命难违……
就在这时,忘尘压在心口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他抬起眼,眸中的凝滞已然消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陛下不必忧心,方才贫僧感知有异,重新谨慎推算了一遍。太子殿下与楚将军的八字,并非相克,实乃天作之合,相辅相成。乃是难得的良缘。”
皇帝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真是虚惊一场!辛苦国师了!”
高兴之余,皇帝心中也不由升起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
他原本只是循例请国师出席,以示重视,其实根本没抱太大希望。
往前数几代,皇家大婚都没能请动过这位活佛亲临,包括他自己当年大婚时也是如此。
国师能批个“吉”字,已是莫大的恩典和祥瑞了。
没想到,这次国师不仅答应出席,竟然还……亲自细细推算?
“届时,贫僧会亲自为他们祈福证婚。”忘尘的声音再次响起,肯定了皇帝心中的猜测。
皇帝顿时龙心大悦,连声道:“好好好!这是两个孩子天大的福气!也是我大晟之福!”
他只是沉浸在儿子婚事圆满和意外之喜中,并未注意到——
国师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有着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以及他垂在宽大袖袍中、依旧微微颤的指尖。
……
云栖主动卸去玄翎军统帅之位,交由楚清歌全权掌管,其实已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楚清歌与太子轩辕景皓在四年前就暗生情愫,如今终是修成正果,即将大婚。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必须回来送上祝福。
只是……
看着楚清歌被繁琐冗杂的大婚礼仪折腾得焦头烂额的模样。
云栖送上精心准备的贺礼和最诚挚的祝福,安慰了几句快要抓狂的准新娘,便在一片忙乱中,非常不讲义气地赶紧溜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
执渊终于忍不住掀开了帽檐边的薄纱,露出一张带着明显笑意的脸。
云栖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快乐情绪感染:“就这么开心?”
“嗯!我开心的是,你带我见了你的朋友。”执渊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手,“云栖,我活这五百年,从来没有过‘朋友’。以后……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
云栖:“……”
一时不知道该感叹他可怜,还是无语他这清奇无比的脑回路——
经历了这些纠缠,在她面前又乖又疯又偏执的,结果最后定位成了“朋友”?
这位活了五百年,心性在某些方面……
还真是单“蠢”得可怕。
不过想想,他这漫长岁月里,真正清醒地在世间行走、像个普通人一样体悟人情冷暖、经营人际关系的时间,恐怕……真没有。
毕竟他不是在沉睡恢复,就是在被灭的路上。
想到这些,云栖心里那点哭笑不得便化为了些许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