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明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月的银两还够学院开销吗?告诉管事,吃穿用度不可短缺,绝不能亏待了大家。若不够,我再想办法去明正澜那里讨一些,她如今对我应该不会吝啬。”
“公子,银钱方面是够的。恩人的手下又送来了大笔银票,这次给的,比以往还多,说是恭贺学院正式招生。”
明衍微微一怔,心中的郁气冲散了些许。
他萌生开设男子学院的想法,已经好些年了。
然而身为男子,行动受限,既没人手又没钱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当初,没有人,他就只能在有限的出府机会里,暗中救助那些落难或被欺凌的男子,一点点培养势力。
再借由他们在外继续救助更多人,如同滚雪球般,耗费数年才勉强形成一点规模。
而钱财这一方面……
曾经是最大的问题。
他从明正澜那里连哄带骗弄来的,加上借着一些宴席机会,结交了少数几位与他有同样想法、且家境富裕的公子,好不容易募集到的银两。
也仅仅是勉勉强强支撑到将废弃的院落买下、改建为学院而已。
可以说——
将男学建成,并开始尝试招生,他们足足用了五年时间。
而如果不是近两年来,一直有这么一位神秘人暗中慷慨相助,屡次在他捉襟见肘时送来及时雨,他恐怕还得再努力数年。
那位恩人不仅送来大笔银钱,前些日子甚至还送来了一批身手不错的护院。
毕竟,一群大多有着不幸遭遇的男子聚集生活在一起,难免会被地痞流氓或别有用心之人惦记。
有了这些护院,才真正让人安心不少。
明衍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躁郁。
他想走的路,从来都是荆棘遍布,但至少,并非只有他一人独行。
“恩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希望以后能有缘见一见……有如此多的银两可以自主支配,他想必身世比我要好上许多,而且家中也定然极其宠爱。”
明衍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同病相怜的怅惘:“不过他如此帮我们……怕是也不愿只困于高墙之内吧。若能有机会,我亦是愿意帮他的……只可惜,我所谋之事,不知能不能成?”
想到太女殿下那捉摸不透的态度,他又有些惆怅,便抬手缓缓解下身上那件玄色外袍。
华贵的衣料脱离身体的那一刻,陡然觉得失去了一层温暖的屏障。
墨玉看着他对着衣袍怔怔出神,小心地问道:“公子,这衣袍需要拿去浆洗吗?”
明衍下意识地将衣袍揽在怀里,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来吧。”
墨玉愣住了:“那怎么行?!公子您怎能做这些粗活……”
明衍表情淡淡:“又不是没洗过,无事的。”
早年间,他还不会伪装情绪,性子倔强,很惹明正澜厌烦。
那时柳氏刚扶正,暗中授意,这府里惯会捧高踩低,连分派给他的小侍都阳奉阴违,时常偷懒耍滑。
换下的衣物堆着无人清洗是常事,他总不能一直穿着脏衣,便只能自己偷偷打水搓洗。
所以,他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