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和汗水,弥漫在空气里。
几个兽人拖着沉重的铁链,搬运着比他们还高的木箱,脚步踉跄,镣铐磨破了他们的脚踝,留下暗红的痕迹。
没有人抬头,没有人说话,仿佛他们生来就只该是这样——
沉默、顺从、被使唤。
一个黑色身影,慢慢穿过拥挤的人群。
再往里走,是拍卖区。
高台上,几个精灵赤身站着,皮肤白得像冬日的初雪,却在刺眼的魔法灯下毫无遮掩。
台下的人类指指点点,笑声粗野。
一个肥胖的男人用长杆抬起一个精灵少女的脸,像是在检查货物。
她眼神涣散,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羞辱,连颤抖都没有。
黑袍人的脚步顿了一瞬,兜帽下的眼睛眯起,但脚步终究没有停下。
每当遇到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伸手阻拦,黑袍人就会递出一枚魔晶。
那些人拿到魔晶,就不再多问一句。
终于,来到了角斗区。
巨大的铁笼矗立在最中央,四周的看台上挤满了嘶吼的人群。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赌票,脸上是因血腥而兴奋的扭曲。
笼中,一个青年正与一头魔兽殊死搏斗。
他赤裸上身,汗水与血水交织,从紧实的肌肉上淌下。
黑色的头黏在额前,一双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烧着濒临崩溃的疯狂。
他的身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有些还在渗血。
对面的魔兽足有四五个人那么大,獠牙尖锐,口涎垂落,出低沉的咆哮。
青年动作极快,却明显已是强弩之末。
他一次次躲过致命的扑击,却又被利爪擦过,留下新的伤口。
笼外不远的高台上,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正笑着指点。
他们的面容与青年有几分相似,神情却尽是轻蔑。
“父亲还真信了那个传说,”一个卷的年轻男人嗤笑,“说什么绝境能觉醒魔法……看他那样子,像吗?”
“像不像都得试呗,”另一个穿着丝绸长裙的女子轻飘飘地说,“反正父亲也没真指望他活下来。”
“死了倒干净,”第三个声音接口,冰冷而不带情绪,“一个私生子,活着也是玷污家族名声。”
他们的谈话声并不大,却一字不漏地飘进了青年的耳朵里。
他咬紧牙关,眼底泛红。
二十年了。
在伯爵府的每一天,都是侮辱、殴打、孤立……
他从未被当人看过。
就连这次被扔进这个地狱般的斗兽场,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场“测试”。
测试他能不能在死前爆出一点利用价值。
魔兽又一次扑来,他勉强滚地躲开,却被撞在铁笼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喉咙里涌上腥甜,他咳出一口血。
看客们疯狂地呐喊:“撕碎他!吃了他!上啊!”
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喘着粗气,视线开始模糊。
也许……
就这样结束也不错。
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
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
就连所谓的父亲,也从未给过他一丝期望。
他望着那只一步步逼近的魔兽,听着耳边兄弟姐妹的讥笑和观众的嘶吼,身体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闭上眼,等待着终结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