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还带着这几天干活留下的泥印,头乱糟糟的,身上的短褂被汗水浸透又风干,硬邦邦的。
但他此刻腰杆挺得笔直,眼睛瞪得像铜铃,挥舞着手臂,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却异常响亮:
“怕啥?!都他娘的怕个球!”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聚焦过去。
刘四喘着粗气,手指狠狠指向那高大坚实的田埂和水渠。
“眼睛都瞎了吗?看看!看看咱自己垒起来的埂子!看看咱自己挖的水渠!秦统领是咋教咱们的?这埂子,半人高,贼娃子爬不上来!这水渠,扒开土坝就能断水,还能让他们变泥潭!咱有墙!有沟!还有连弩!不是去年了!咱不是只能挨揍的怂包了!”
他猛地跳下粮袋,一把抄起倚在旁边的两把铁锹,将其中一把狠狠塞进旁边一个还在愣的年轻村民手里。
“抄家伙!跟老子去扒了水渠的土坝!让那帮狗娘养的山贼先尝尝陷脚泥的味儿!”
他这番话像火星溅入了油锅。
秦狼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公社兵听令!带所有青壮,守东边埂子!弓箭、连弩都给我架起来!”
“老人孩子!立刻回家,锁好门窗,地窖入口掩蔽好!”
“妇女队!快去弩箭坊,把备用的箭矢和连弩全都搬过来!”
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果断。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村民们慌乱的眼神渐渐凝聚起来。是啊,不是去年了!
他们有了能挡人的埂子,有了能阴人的水渠,有了能杀敌的连弩,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了能带头拼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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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秦统领的!”
“跟刘四走!扒土坝去!”
“婆娘们,快跟我去拿弩箭!”
刚才的恐慌迅被一种破釜沉舟的血气取代。
人们奔跑起来,脚步声、呼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混乱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刘四一马当先,领着七八个汉子冲向水渠关键处,几铁锹下去,夯实的土坝被奋力扒开,渠水立刻“哗啦啦”奔涌而出,迅漫过旁边的低洼地,形成一大片浑浊的泥沼。
另一边,青壮们在家丁的指挥下,迅爬上田埂。
有人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抖得几乎拉不开弓弦,但看着身边同伴同样紧张却坚定的侧脸,看着埂下那显眼的血手印,又死死咬住了牙关。
有人将磨尖的竹枪、厚重的木盾沿着埂顶堆放,构成简易的防线。
妇女们抱着成捆的箭矢和弩机奔跑送来,脸色白,却没人退缩。
“快!那边再堆个垛口!”
“弩箭!这边需要弩箭!”
喧闹声中,远处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和嚣张的呼哨声。
黑压压一片人马出现在地平线上,刀光反射着夕阳,刺得人眼睛疼。
赵大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躲在山贼队伍中间,指着村庄方向,似乎在叫骂着什么。
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山贼,挥舞着钢刀、狼牙棒,出嗷嗷的怪叫,策马冲来,卷起漫天尘土,气势汹汹。
然而,他们的冲锋势头在田埂和水渠组成的防线前,戛然而止。
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猝不及防,一头撞进新形成的泥沼里,顿时马蹄陷落,嘶鸣着摔倒,背上的山贼被狠狠甩进泥水,狼狈不堪。后续的匪徒急忙勒马,队形一下子混乱起来。
“就是现在!放箭!”秦狼怒吼。
埂子上顿时箭如飞蝗!虽然准头欠佳,但密集的箭矢依旧带着村民们压抑已久的愤怒和恐惧,扑向乱成一团的山贼。
几声惨叫响起,有山贼中箭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