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眼睛肿得像桃儿,显然已哭了许久,此刻见沈玦醒来,又忍不住抽噎起来。苏衡面色沉重,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无声叹息。宇文珏则站在稍远处,眉头微蹙,神色复杂地看着形容枯槁、几近疯魔的沈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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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你已不眠不休找了七天,体力透支,方才晕厥。”拓跋弘语气沉痛,“我已加派了三倍的人手,扩大范围继续搜寻,各部族也都了通告,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你……你先保重自身啊。”
沈玦仿佛没听见他的劝慰,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拓跋弘,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声音破碎不堪:“有消息了吗?啊?找到她没有?”
拓跋弘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沈玦强撑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先是愣住,随即,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比哭更难听,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痛苦:“哈哈哈……”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胸口,指甲几乎要掐入皮肉,泪水终是控制不住地涌出。
“璃儿……璃儿她跟着我……何曾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他声音颤抖,沉浸在巨大的悔恨之中,“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名分给不了她,安稳给不了她,连……连最基本的护她周全都做不到……”
“我强迫她留在我身边,让她担着伦常的枷锁,受尽世人白眼……如今,如今连人都被我弄丢了……不见了……”他语无伦次,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剜心之痛,“我把她弄丢了……”
众人皆尽默然。他们从未见过沈玦如此模样。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彻底被失去挚爱的恐惧与自责吞噬,沉沦在自己的意识深渊里,无法自拔。
拓跋弘派出的搜寻队伍又连续在荒野中梳篦般找寻了几日,带回的依旧是令人失望的消息。陆明璃如同被这片苍茫大地彻底吞没,未留下任何可寻的痕迹。
沈玦将自己紧闭在寝帐之内,不见任何人,不饮不食,如同化作了一尊没有生气的石雕,任由外间的劝解和担忧被厚重的帐帘隔绝。
直到苏衡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再次走了进来。帐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闷。沈玦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榻边,背脊挺直,却透着一种被硬生生折断后的僵硬。
“沈大人,”苏衡将药碗轻轻放在他身侧的小几上,声音低沉,“把药喝了吧。”
沈玦毫无反应,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的某一点,仿佛灵魂早已随那人而去。
苏衡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亦是沉重难言。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沈大人,请务必保重身体。京城……府里,还有孩子……他们,还在等着您回去。”
——“孩子”!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猝然劈开沈玦混沌绝望的意识!他猛地一震,一直僵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昭儿……曦儿……他和璃儿的孩子!
那双空洞的眸子骤然间重新聚焦,赤红未退,却燃起了清醒。是啊,他不能倒下,他还有他们的骨血需要庇护。那是璃儿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是他们之间斩不断的牵连,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念想和责任。
他若就此沉沦,那两个稚子该如何在?他若倒下,谁来完成他们共同的期许,谁去护住她想守护的一切?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一碗浓黑的汤药上。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端起了那只药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将碗中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一路灼烧至五脏六腑,却也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苏衡看着他喉结滚动,将那碗药尽数吞下,悬了多日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一些。他默默接过空碗,未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帐。
帐外,一直守候的凌云、拓跋弘、四皇子宇文珏,见到苏衡手中的空碗,紧绷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翌日,晨光再次洒落王庭。
那紧闭了多日的帐帘终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沈玦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墨色常服,头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胡茬也已清理干净。除了过分消瘦使得颧骨愈突出,眼下的青黑依旧浓重之外,他看上去,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威仪棣棣、喜怒不形于色的当朝辅。
他步履沉稳,目光平静地扫过迎上来的众人,甚至对着拓跋弘和宇文珏微微颔致意。
“有劳诸位挂心。”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晰与力度。
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与往日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改变。往日的沈玦,是深沉难测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而此刻的他,那份沉静之下,仿佛埋藏着一座被冰封的火山,眼底深处没有了光,只剩下背负着沉重枷锁前行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因为他活着的目的,从此只剩下一个——护住他们的孩子,然后,用尽余生,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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