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三十分,夜色浓重如墨。城北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如同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残破的厂房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厂区一公里外的隐蔽处。陆沉渊和苏晚从车上下来。苏晚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运动服,长束起,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陆沉渊同样是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身姿挺拔,气场冷冽。他看了一眼苏晚,将一个小巧的耳麦递给她:“保持通讯。”
苏晚接过,戴好。这是经过特殊加密的频道,理论上可以抵御“影狐”的干扰。
“这个,”陆沉渊又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普通黑色纽扣的装置,别在苏晚的衣领内侧,“紧急定位和生命体征监测。如果……情况失控,它会指引救援。”
苏晚摸了摸那枚纽扣,点了点头:“谢谢。”
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按照计划,我走涵管。”陆沉渊最后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小心。”
“你也是。”苏晚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再多言语,同时转身,融入了不同的黑暗中。
苏晚独自一人,朝着约定的主厂房大门走去。她的步伐稳定,心跳平稳,如同去赴一场普通的约会,只有紧握的拳头和耳中传来的、秦昊在指挥中心进行的倒数计时,提醒着她此刻的凶险。
【苏小姐,已确认目标(叶蓁)位于主厂房二楼东南角房间,生命体征平稳,但有至少两名守卫。陆总和小队已进入涵管,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预定位置。外围监控显示,厂区内至少有二十个活跃热源,分布在各制高点……】
秦昊的声音冷静地汇报着情况。
苏晚听着,大脑同步处理着信息。二十个以上,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莫天擎必然还有隐藏的力量。
她走到锈迹斑斑的厂房大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而吱呀作响的铁门。
门内是一片空旷的废弃车间,只有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悬挂在高处,勉强驱散部分黑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在车间中央,放着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叶蓁被绑在上面,嘴里塞着布团,头凌乱,脸上带着泪痕和惊恐。看到苏晚进来,她立刻激动地挣扎起来,出“呜呜”的声音。
而在叶蓁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更远处,阴影中,似乎还有更多的人影晃动。
“我来了。”苏晚停下脚步,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清晰地回荡,“放了叶蓁。”
一阵低沉的笑声从车间的二层平台传来。莫天擎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脸上带着那种令人不适的、阴郁的笑容。
“苏小姐,果然重情重义,准时赴约。”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苏晚身上扫视,“不过,放人?是不是太简单了?”
随着他的话,苏晚感觉到至少四道红外瞄准镜的光点,锁定了她的头部和心脏。
“你想怎么样?”苏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平静。
“很简单。”莫天擎摊了摊手,“告诉我,你背后那个能屡次坏我好事的‘团队’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把你身上所有的通讯和记录设备都扔掉。”
他果然想知道“谛听”的存在!而且警惕性极高!
苏晚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挣扎:“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莫天擎嗤笑一声,对旁边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个手下立刻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操作起来,显然是在进行电子扫描。
苏晚的心提了起来。她耳朵里的耳麦和衣领的纽扣都是特制的,应该能避开常规扫描,但对方有“影狐”在,能否瞒过,是未知数。
就在这时,她戴着的、那对看似普通的耳钉中的一只,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指示灯,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闪烁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苏晚的骨传导耳机里(独立于陆沉渊提供的通讯频道),传来了“谛听”系统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检测到高强度定向电磁扫描。已启动‘海市蜃楼’伪装协议。对方扫描结果显示:目标携带普通手机一部(已提前处理),无其他电子设备。】
成功了!“谛听”的技术,暂时骗过了“影狐”!
苏晚心中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