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来到近前,脸上带着温和的关切,问道:
“这位道长,你从何处来?因何伤了腿脚?伤得可重?”
那怪立刻挤出两滴眼泪,用虚弱的语气道:
“师父啊……贫道……贫道是此山西去百里外,一座清幽观宇里的道士……今日……今日是遭了大难了……”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
“前日,山南里一位施主家,请我们师徒去做法事禳星……法事完毕,主人家盛情款待,散福(分祭品)耽搁了时辰,归途已晚……我师徒二人摸黑行路,走到这深山野径之中。
“不料竟遇着一只吊睛白额、斑斓猛虎!那孽畜凶恶异常,一口便将我那可怜的徒儿衔了去。”
“贫道吓得魂飞魄散,亡命奔逃……慌乱之中,一跤跌在这乱石坡上,摔折了腿骨……动弹不得。”
“贫道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不想天可怜见,竟遇上了几位师父,万望师父大慈悲,救我一命。”
“若能送贫道回到观中,贫道就是典当道观,卖身为奴,也一定重重报答师父们的深恩大德啊!”
他说得声情并茂,涕泪横流,显得无比真诚。
师徒四人听完,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笑意更深。
“凌阳”点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慈悲悯人的神情:“阿弥陀佛,道长遭此大难,贫僧岂能见死不救?”
“也罢,贫僧尚能行走,可将这马匹让与道长骑乘一程。”
“待到了道长观中,再还马与贫僧便是。”
银角闻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却又连连摆手,唉声叹气:
“师父慈悲,贫道感激不尽。”
“只是……只是贫道这腿胯伤得厉害,筋骨尽折,实在……实在是无法骑马啊……一动便是钻心之痛……”
凌阳“恍然”道:“正是,贫僧疏忽了。”他转头看向沙僧:
“悟净,你辛苦些,将行李都捎到为师马背上,你且驮这位道长一程。”
“沙僧”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师父。”便准备上前。
那怪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连连摆手后退:
“不不不,师父,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他指着沙僧那张黝黑、冷峻、带着几分煞气的脸,
“贫道……贫道被那猛虎吓破了胆,至今惊魂未定,这位……这位师父面相凶……呃,面相威猛……贫道见了……心中更是惧怕,腿都软了……实在不敢劳烦这位师父驮我啊……”
他演得活灵活现,仿佛沙僧是什么洪水猛兽。
凌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孙悟空:“悟空,看来只能辛苦你驮这位道长了。”
孙悟空立刻笑嘻嘻地应道:
“师父放心,我驮!我驮!”
“俺老孙有的是力气,驮个把老道士不在话下。”
说着便走到那怪面前,弯下腰,“道长,请上来吧。”
原来这些毫毛在先前被放出来时,孙悟空就说了,要看清楚那两个魔王的手段与法宝明细。
能不动手便不动手,故此这四根毫毛所化作的师徒并没有现出原形动手。
否则四根毫毛同时出手,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银角大王了,便是那金银角一起上也无济于事。
要知道,
就连那二十八星宿中可以排前三奎木狼,他在单独面对一根毫毛都打成死狗了,
银角大王要是真对上四根活力全开的毫毛,他怕不是顷刻间便要被打成肉酱。
……
见孙悟空答应肯背他,
银角心中暗喜,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就是要让这最难缠的猴子来驮他,他不来驮自己,自己又如何有机会暗算他?
他立刻装出一副感激涕零又略带歉疚的样子:
“多谢长老,多谢孙长老,贫道……贫道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