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洞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人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拨。
孙悟空、红孩儿、如意真仙、铁扇仙以及凌阳坐在主位一侧,俨然是“娘家亲友团”。
玉面狐狸独自坐在客位,形单影只,但脸上兀自带着几分不甘与倔强。
牛魔王则最为鸡贼,他既不敢坐到铁扇仙那边去触霉头,也不好意思去陪玉面狐狸,便干脆站在大厅中央,表示自己“中立”,两不相帮,实则如热锅上的蚂蚁,浑身不自在。
“嫂嫂,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孙悟空将摩云洞中的对话,以及牛魔王的为难之处,原原本本、不加任何偏袒地陈述了一遍。
说完,他朝着铁扇仙拱了拱手,便退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将决定权和话语权完全交给了铁扇仙。
“是离是合,如何安排,还得嫂嫂你拿个章程,老孙和诸位兄弟与红孩儿,都听你的。”
铁扇仙端坐在主位上,面容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在孙悟空他们到来之前,红孩儿已经抢先一步,将大致情况,尤其是牛魔王入赘以及玉面狐狸常年送礼之事,告诉了她。此刻,她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既有对牛魔王竟然做出“入赘”这等事的恼怒与失望,恼怒他为何如此不顾颜面,难道自己和芭蕉洞就这般没有吸引力?
同时,也有对自己的气恼,气自己当初为何碍于情面,或是存了赌气的念头,没有第一时间将玉面狐狸送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反而想着等牛魔王回来再与他理论,结果平白受了人家的“恩惠”,如今在道理上便先矮了一头,有些硬气不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洞中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最终,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妥协,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叔叔的意思办吧。”
她终究是深爱着牛魔王的,数百年的夫妻情分,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更何况还有红孩儿这层羁绊,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她愿意退让一步。
这天下有本事的人谁没有三妻四妾?
她也只是恼怒那老牛有家不回,怎么可能会愿意和离。
铁扇仙这边选择了妥协,但那玉面狐狸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抬起头,尖声道:
“我反对!”
她话音未落,如意真仙便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她讥讽道:
“嘿!你说什么?”
“人家明媒正娶、相伴数百年的结夫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哪里容得你这个后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来反对?”
“要不是我大哥一时糊涂,被你所迷,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
玉面狐狸被气得粉面通红,转而向牛魔王求助,带着哭腔道:
“大王!你看看他,他如此欺辱我,你就不管管吗?”
若是平时,牛魔王见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早就心软哄上了。
可此刻,他见铁扇仙已经做出了巨大让步,心中正是愧疚与庆幸交织之时,见玉面狐狸还要闹,不由得把心一横,沉声道:
“我夫人已经如此深明大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莫非真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吗?”
玉面狐狸见牛魔王态度坚决,知道再胡搅蛮缠下去只会惹他厌烦,当下强压下怒气,转换策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那我们两个,到底谁是正妻,谁是妾室?总要有个名分吧。”
她到底不甘心永远做个没名分的“外宅”。
“嘿!你还想当正妻?”
红孩儿一听,火气噌地就上来了,霍然起身,怒视着玉面狐狸,手里火尖枪蠢蠢欲动。
玉面狐狸也挺直了腰杆,据理力争:
“我如何做不得正妻?”
“我家财万贯,这摩云洞的基业都是我的,大王是上门的女婿,按理说,我才是主家,我如何就做不得正妻了?”
“你强词夺理,我母亲与父王成亲在前。”红孩儿气得就要上前捅她几个透明窟窿。
眼看双方又要争吵起来,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清脆响指,如同带有魔力一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孙悟空保持着打响指的姿势,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朗声道:
“诸位,暂且安静!”
“且听老孙来说句公道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