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最终还是带着徒弟们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月光下,师徒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荆棘岭西头的茫茫夜色之中。
直到确认那令人心悸的气息彻底远去,石屋前的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以及杏仙五人才如同虚脱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个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我的天……那,那瘟神总算是走了!”
凌空子拍着胸脯,脸上血色尚未恢复,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方才被定身法定住的恐惧感,依旧萦绕心头,那种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拂云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向劲节十八公:
“就是,劲节兄,你这次可真是……可真是差点害惨我们了!险些就将我等千年道行,尽数付诸流水。”
劲节十八公也是一脸后怕与委屈,摊手道:
“唉,诸位,这怎能全怪我?”
“那孙悟空的手段,你们刚才也亲身领教过了!只是随口一个‘定’字,我等四人便如同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在他面前,我这点微末道行,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我又如何能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唐僧单独掳来?”
“方才若非我急中生智,坦言相告,只怕此刻我早已成了他那金箍棒下的亡魂了。”
一直沉默的孤直公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今日之事,确是我等低估了那齐天大圣的本事。”
“”只听闻他神通广大,却不想竟到了如此凡脱俗,只是……可惜了,今日未能将那唐僧留下,让杏仙苦等一场,空欢喜了。”
他说着,目光转向一旁默然不语的杏仙,带着歉意。
杏仙虽也失望,但更庆幸逃过一劫。
她强颜欢笑,对着四人盈盈一礼:
“诸位不必如此自责,今日之事,虽未成功,亦是天意,杏仙在此,多谢诸位为了我的事奔波冒险,此情铭记于心。”
“事未成,杏仙何必如此客气。”四人连忙侧身,不受她这全礼。
劲节十八公心有不甘,压低声音道:
“其实……也未必没有机会,那唐僧西行,路途遥远,总不能时时刻刻都与那孙悟空寸步不离。”
“等我们耐心寻找,总能找到他落单的时机,届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请来……”
“正是,正是!”
凌空子也附和道,“只要避开那煞星,此事未必不可为……”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冰冷而带着戏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他们身后的阴影处响起:
“哦,是吗?”
这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在五人的耳边炸响。
五人浑身剧震,猛地回头,只见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踱步而出。
毛脸雷公嘴,火眼金睛,不是那去而复返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又是何人?
他抱着双臂,斜倚在一棵古松的阴影下,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咳……咳咳……”
劲节十八公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圣!您……您老人家……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其他几人更是魂飞魄散,孤直公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凌空子和拂云叟双腿软,互相搀扶着才没瘫下去。
杏仙也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背后密谋,被正主当场抓个现行,还有比这更尴尬、更恐怖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