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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牵引（第3页）

那个动作很慢，却沉静而不容置疑，仿佛一座亘古的山脉苏醒，正在重新校准自身的地轴。

“我……不确定。”他偏了偏脑袋，神情是纯然的认真，“不过，人类有一种非常古老的求偶模式。雄性会向雌性展示力量——搬动巨石，捕获猛兽，以此证明自己有能力提供一个安全的巢穴。”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登身上，澄澈见底。

“按照这个逻辑，你应当向我展示你的能力。”

林登眨了眨眼。

“亲爱的，尽管我十分欣赏你对人类学知识的活学活用，也尽管如今美国社会支持百来个性别——但我必须指出，你的生理和心理，都显然不属于‘雌性’。”

“但你在追求我。”克拉克平静地反驳，“因此模式依然适用。”

林登彻底被逗乐了。

“哦——好的亲爱的，没问题亲爱的。”他摊开手，“你说得都对，我亲爱的。那么，请对我下达你的试炼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巨石？又希望我猎捕哪一种危险的猛兽？”

这回克拉克沉吟了好一会儿。

“我们身处的这个社会——用那套模式的话来说，我们的‘巢穴’，正面临吸血鬼的威胁。这也是你先前警示我的。”他严肃地说，“如果你能和我一起解决这场危机，那就是你能力的证明。”

“很好。我可以让它们彻底灭绝，”林登颔首，“也可以让它们迁徙，或者——”

“不，”克拉克摇头，“不是灭绝。即便是吸血鬼，灭绝也不是答案。”

“收到，吾爱。你更偏好驱逐或控制，我记下了。还有其他条目吗？”

“还有鸟。”克拉克继续说，“我们的鹰还在警局对面的楼上，占了信鸽的窝——鸽子们需要安抚，鹰要接回家。”

“‘我们的鹰’？”林登重复，“我喜欢这个说法……顺带，我是不是还得修好玛姬队长的墙，再给她填几张表？”

“是的，玛姬队长是位值得尊敬的警员，我们已经给她添了太多麻烦。”

林登夸张地叹口气。

“亲爱的，你可真难追。我要拯救世界、不搞屠杀、顾好鸟、修墙……还要兼任你的临时维修工。下一个是什么？瞭望塔需要我重造吗？”

“那不需要。”克拉克迅速否定，“它不是你的责任。”

他顿了顿，视线专注地投过来。那双漂亮的蓝眼里，规划任务般的理性逐渐褪去，转为一种更安静、更近似犹疑的温度。

“所以，”他审慎地问，“在这些条件都明确之后……你还想追求我吗？”

林登注视他。

那张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忐忑的神情，仿佛正在等待一个足以让世界轨道偏转的答案。

——拟态，还是真实？可此时此刻，这有什么要紧？

“想。”林登由衷地笑了，“当然想。”

克拉克的表情变了。

不是松了口气，也不是喜悦，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涌动——像是困惑，又像是某种最终的确认，仿佛其系统内部正因这个答案而生成全新的未知变量。

他盯着林登看了几秒。

风压骤起。

克拉克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轻得像羽毛，又确凿无疑地带着太阳的温度。

“我得去趟正义大厅。”克拉克说，嗓音仍然平稳，只有耳尖染上一点可疑的红。“忙完就回公寓。”

风掠过两人之间，红披风拖出一道微光的弧线，坠入城市的光海。

只有林登独自悬停在秩序之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坏了。”他喃喃自语，“被钓成翘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