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收拾,青年帮着一起。
杨秋凤要早一点回来准备午饭,看到这一幕,“牛老你这是?”说着这话她的目光不禁飘向青年。
“平反了,明天就走。”
闻言杨秋凤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就平反了,真的平反了,他们是不是……
杨秋凤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回不了神,老人也没打扰她,就让她在那慢慢消化。
白严方回来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当即就说:“这是好事儿啊,我这还有二两酒,您可要喝一点,算是庆祝,也算是践行。”
老人被说馋了,酒不好弄,加上他年轻时候又太拼,以前还有专人照顾养护,这下放后什么都没了,这酒更是喝不成。
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他可以从白严方那蹭上一小口。
这会儿听到酒,还是二两,他酒虫都被勾上来了。
杨秋凤横了白严方一眼,“牛老那身体哪遭得住,我看是你想喝,别忘了下午还要给孩子们上课。”
白严方教孩子教的多认真啊,哪怕不会醉,上课也不会沾一滴酒,牛老知道杨秋凤是说给他听的,也知道她是关心他的身体。
虽然大队里没有折腾他,但是伙食跟不上,身体亏空的厉害,这酒喝下去多伤身就不提了,他还想着多活几年,看看他们国家发展成什么样子。
“不喝了不喝了,让我在你们这吃饭就好了。”
白严方连连答应,知道他明天才走,不仅邀请了他中午在他那吃,还有晚上。
第二天,牛老一大早就走了,东西都送给了白严方,白严方想要推辞。
牛老说:“这些东西我不会带回去,除了送给你我也没别的人可以送了。”
白严方只好收下,拿了妻子特意做的干粮,“这些您拿着,怕早上来不及,昨天就做好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很多,就是在下山路上顶个饿。”
说是不多,但是考虑到了青年,份量也不小。
“这怎么好,你们的口粮也不多……”牛老不想收,他们跟邻居一样处着,知道白家什么情况。
但白严方推辞不了他的,他也同样推辞不了。
牛老一走,牛棚就感觉冷清了很多。
晚上,杨秋凤看着女儿睡熟了推了推白严方,听到他有动静了才说:“牛老都平反了,你说你是不是也能平反?”
“这里挺好的,你也能教孩子们,但我和你待在这里也就罢了,婵娟怎么办?”
白严方的呼吸变得沉重,是啊,他在这里心里轻松快活,他也没有以前的追求了。
但是女儿怎么办?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他都被问了好几次她的婚事,在玉山大队看着不错的小伙子,却也只是一个泥腿子。
他不是瞧不起,是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放松女儿的教育,他如果让她和一个泥腿子结婚,连个能话的对象都没有。
妻子怎么办?
妻子愿意陪自己到这来,哪怕他当了小学老师,能得到一些好处,妻子也不用那么累,但日子依旧艰苦,她也比从前老了很多。
他怎么能那么自私,不想回去就拉着她们母女和他待在这里。
“再等等。”
现在政策还不够明朗,最先平反的也是牛老这样的,轮不上他,就算他写信求人,也没有人会帮他运作。
杨秋凤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往日里还能从他话里听出来这不是托词,但此时她回城的念头疯涨,停也停不下来,听到这话生气的扭过了身子。
白严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不好给了妻子希望,又打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夫妻俩谁都没发现,刚才睡着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她迷茫的望着黑暗,她是十岁的时候来到玉山大队,还记得城里的样子。
记得曾经的无忧无虑,更记得后来家里出了事,担惊受怕,差点被送走。
来到玉山大队她很快乐,她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还见识了山上好多东西。
她一度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这里,她也不想走。
但是她留在这里以后就会跟队里那些姑娘一样,嫁了人洗衣做饭生孩子,运气好的日子过的还不错,运气不好的被磋磨,然后在生产的时候没了命。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想走出去,但是她走不了,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的身份是不好的。
她只能留在这里。
她都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时候,却忽然有了离开的可能。
巨大的冲击让她无所适从。
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她意识到能走的是已经离开的牛爷爷,他们家能不能平反还不知道。
*
1977年,白严方携同妻女回到了A市,房子还给了他们。
然而在他们下放后,房子分给了邮局职工。
他们一家三口住这么一栋房子人家是三户,每家每户人口还不少,要住下这么多人对房子的改造势必少不了,院子都被修成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