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林里的篝火压得极低,只有几点火星在木柴上明灭,映着一圈人紧绷的脸。项尘刚把机关鸟收进布囊,就被众人围了上来,连蹲在角落擦机关弩的阿石都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块磨箭的细砂纸,砂纸蹭过玄铁箭头的“沙沙”声,在安静的营地里格外清晰。
“项先生,锚点那边到底啥情况?”李三搓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刚才看你回来时脸色沉,是不是那伙逆时盟的玩意儿不好对付?”
项尘往篝火里添了根枯枝,火星“噼啪”跳了一下,照亮了他眼底的凝重。他没急着说话,先把铜盒递给滕风,让众人轮流看里面映下的画面——当看到那根黑石柱顶端的黑光、沟里的碎骨粉,还有黑甲军泛着乌光的铠甲时,连最镇定的墨青都皱起了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墨家令牌。
“石柱周围的巫阵,是逆时盟的‘聚煞阵’。”项尘等众人看完,才开口,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沟里的碎骨粉是引子,能把长平地下的煞气引到阵里,再输给锚点。那些黑袍教徒念的咒,就是在催阵,等煞气攒够了,锚点就能完全开启。”
他顿了顿,指尖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形图,圈出三个点:“现在锚点的防守分三层,最外层是十个玄甲傀儡,力大无穷,关节硬得很,之前机关鸟靠近时,傀儡的红眼睛差点盯上它;中间是五十个黑甲军,煞气裹身,刀砍上去估计得崩口子;最里面是教徒,围着石柱念咒,只要他们不停,聚煞阵就不会停。”
“那咱们咋弄?”李三急了,往地上啐了口,“总不能看着他们把锚点开了吧?要不咱们今晚就冲进去,拼了!”
“硬拼不行。”滕风立刻摇头,手指点了点地上的“黑甲军”位置,“黑甲军和傀儡配合得紧,咱们一冲进去,就会被包圆。得想个法子,把他们的注意力分开,逐个破。”
众人都没说话,目光全落在项尘身上。项尘盯着地上的地形图,手指在三个圈之间来回移动,脑子里飞盘算——要破锚点,得先断煞气,再毁核心,但这两步都得有人牵制住外围的防守,不然根本靠近不了。
“分三路行动。”片刻后,项尘抬起头,眼神坚定,“每一路各司其职,互相配合,缺一不可。”
他指着第一个圈,看向阿石和墨家弟子:“第一路,由墨家弟子带队,阿石你负责。你们把所有能架的机关弩都带上,找个离黑甲军五十步远的土坡,架好弩阵。等第二路行动,你们就朝黑甲军射箭,不用非要射穿铠甲,主要是制造动静,把黑甲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记住,机关弩要轮流射,别一次把箭用完,也别靠太近,傀儡的巨斧能劈十米远,小心被盯上。”
阿石立刻点头,手里的砂纸往腰上一揣:“放心!墨家的机关弩是连火,一次能射五支箭,五十步远正好是射程最佳的地方,保证让黑甲军顾头不顾尾。我们还能在弩箭上绑点硫磺包,射中了能冒烟,更能引他们过来。”
“好。”项尘又指向第二个圈,看向滕风:“第二路,滕风你带护秦会的兄弟,一共二十人,够不够?”
“够了。”滕风颔,李三立刻凑过来:“滕风兄,算我一个!我跟黑甲军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弱点!”
滕风拍了拍他的肩,项尘继续说:“你们的任务最关键——趁第一路吸引黑甲军的时候,绕到聚煞阵的沟边,把沟里的碎骨粉铲掉,再用带来的生石灰撒进去。生石灰遇潮会热,能破坏聚煞阵的煞气通道,断了锚点的煞气供应。记住,动作要快,傀儡可能会察觉到阵的变化,一旦傀儡过来,别硬扛,往第一路的方向退,让机关弩帮你们牵制。”
李三立刻拍胸脯:“没问题!我们护秦会的兄弟都带了铁铲,三分钟就能把碎骨粉铲干净!生石灰我早就备着了,上次对付邪兵的时候用过,管用!”
最后,项尘指向最中间的“石柱”,攥紧了手里的玄铁枪:“第三路,我自己来。等第二路破坏了聚煞阵,锚点的黑光会变弱,教徒肯定会乱,到时候我趁机冲进去,用墨家的破甲锥,砸石柱上的巫纹节点——阿石说过,聚煞阵的三个节点都在石柱上,砸烂了,锚点就没法吸收煞气,等于废了一半。”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墨青突然开口,她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往前站了一步,手里拎起个巴掌大的黑铁球,铁球上有个小引信,“我跟你一起去?不对,我有更好的法子。”
她转身指向停在营地角落的机关车,那辆车是墨家特制的,车轮宽,车身低,平时用来装工具,此刻车斗里还堆着些木柴。“我可以在机关车上装玄气雷,这是墨老留下的,里面混了玄铁矿粉,能炸散煞气,威力不小。”
墨青掂了掂手里的玄铁球:“到时候我把机关车开到离石柱三十步远的地方,点燃玄气雷,炸开一个缺口,既能打乱教徒的咒术,又能帮你挡住黑甲军。你趁机冲去砸节点,我来掩护你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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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尘眼睛一亮——玄气雷他听过,墨家的秘器,之前只在墨老的图纸上见过,没想到墨青带了。有玄气雷炸开缺口,他冲进去的把握能大上三成。“好!就按你说的,你跟我走第三路,机关车由你操控,我负责砸节点。”
“那我呢?”阿石急了,“我架完机关弩,总不能干看着吧?”
“你还有个重要任务。”项尘看向他,“机关鸟的琉璃眼能实时传画面,你架好弩阵后,就盯着铜盒,一旦看到哪路有危险,就用机关弩支援。比如滕风他们被傀儡追,你就射傀儡的关节,帮他们脱身;我要是被黑甲军围了,你就朝黑甲军的脚边射箭,逼他们退开。”
阿石立刻笑了:“没问题!保证盯紧铜盒,绝不误事!”
计划基本定了,可还有个问题——什么时候行动?
“就今晚。”滕风突然开口,目光扫过众人,“逆时盟的教徒一直在念咒,聚煞阵转得越来越快,再等下去,锚点的黑光可能就收不住了。今晚天黑,煞气重,正好能掩护我们行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都点头,没人反对——谁都知道,多等一刻,风险就多一分。
“好!现在开始准备,半个时辰后,在营地门口集合。”项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阿石,你带墨家弟子拆帐篷,把机关弩、箭支都搬到机关车上,硫磺包别忘了装;滕风、李三,你们带护秦会的兄弟检查武器,刀要磨快,护具绑紧,生石灰装在布袋子里,方便扔;墨青,你去改装机关车,玄气雷固定在车斗前面,引信要留长点,确保你能安全退开。”
“得嘞!”众人齐声应道,立刻散开行动。
松树林里瞬间忙活起来,却没多少声音——墨家弟子拆帐篷时,帆布都是轻轻卷起来的,木杆碰在一起,都用布裹着;护秦会的人磨刀,用的是细磨石,“沙沙”声很轻,只有凑近了才能听见;墨青蹲在机关车旁,手里拿着锤子和铁钉,把玄气雷一个个固定在车斗的铁架上,铁钉敲进去的“笃笃”声,被风吹得散了大半。
项尘也没闲着,他从布囊里掏出墨老给的破甲锥——是根一尺长的玄铁锥,锥尖锋利,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他试了试,握在手里很沉,砸下去的力道肯定够。然后又检查了玄铁枪,枪杆是桑木做的,结实,枪尖磨得亮,之前跟邪兵交手时崩的小缺口,已经被阿石补好了。
“项先生,你的护腕。”阿石走过来,递给他一副黑布护腕,护腕里缝了薄铁片,“墨家的‘挡刃护腕’,能挡一下刀砍,你冲进去的时候,小心黑甲军的长刀。”
项尘接过护腕,绑在手腕上,刚好合适。“谢了。”
“客气啥!”阿石咧嘴一笑,转身又去搬机关弩——那弩真沉,得两个墨家弟子抬着,弩臂上刻着墨家的纹路,弓弦是用三根牛筋拧在一起的,拉满了能射穿三寸厚的木板。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