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前告知家里人,自己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远门办点事情,可能几天时间不会回家之后。
李默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离开了清河县。
宁光县城比清河县要繁华不少。
街道更宽,路上的行人也穿着更体面,人口也更多。
李默换了一身行头,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棉袄,背着一个灰布挎包。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像一滴汇入河流的水珠,毫不起眼。
他没有急着去找人,而是先找了家最便宜的旅店住下。
花了半天的时间,在县城里闲逛。
他不去那些热闹的百货商店,也不去政府大院附近,专往那些犄角旮旯的巷子里钻。
他在茶馆里听说书,在棋摊上看人下棋,在小饭馆里跟人拼桌吃饭。
他的耳朵,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所有关于这个县城的信息。
很快,李默就从一些老街坊的闲谈中,拼凑出了魏正雄如今的境况。
“老魏啊?就住在那头,黑水河边上那个棚子就是。”一个正在晒太阳的老大爷指着远处说。
“唉,可惜了,当年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厂里的技术一把手,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现在起码也是个大厂长了,甚至是做到县长的位置也有很大可能!”
“谁说不是呢?也亏得高县长念旧情,每个月都接济他,不然早饿死了。”
“高县长那是仁义啊!达了还不忘老朋友,这样的人当官,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
听着这些议论,李默面无表情。
仁义?福气?
真是让人恶心作呕!一点逼脸都不要了!
他找到了黑水河边。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个用油毛毡和破木板胡乱搭建起来的窝棚,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窝棚外,堆着一些捡来的破铜烂铁和硬纸板,散着一股潮湿霉烂的气味。
一个男人正坐在窝棚门口,低着头,费力地用一把破钳子修理着一个收音机。
他看起来四五十岁出头,但头已经花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风霜刻下的皱纹。
他很瘦,身上的棉袄又脏又破,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棉絮。
他的左腿裤管空荡荡的,就那么随意地折叠着,被一根草绳绑在腰间。
他就是魏正雄。
李默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些昔日的影子。
他的手很稳,那双摆弄着零件的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这是一双属于技术工人的手。
尽管他低着头,但他的背脊,依旧下意识地挺得笔直。
那是一种属于技术人员的,最后的骄傲。
李默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窝棚不远处。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干部从车上下来,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些米和一小块肉。
他走到魏正雄面前,把网兜往地上一放,居高临下地说道:“老魏,这是高县长这个月给你的救济粮。
县长说了,天冷了让你多注意身体,别冻着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