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东来在安丰县的泥潭里挣扎时,清河县李默家的小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张巨大的清河县地图铺在石桌上,姚虞花拿着一支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李默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武侠小说,时不时地指点一句。
“运输网络是‘路’,招商引资是‘车’,产业是‘货’。现在路通了,得有车在上面跑,还得有货让车来拉。”李默放下书,抿了口茶。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办自己的工厂?”姚和韵坐在一旁,虚心求教。他现在来李默这里,比回自己家还勤快。
“办工厂,我们没钱,也没技术。”李默摇了摇头,“大老板看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小老板又怕我们这是个坑。
所以,我们不能等‘凤’自己跑过来,得先自己‘筑巢’,把麻雀引来养肥了,才能把凤凰给盼来。”
“筑巢引凤先引麻雀”姚和韵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睛越来越亮。
“对。”李默的手指在地图上县城东郊那片荒地上画了个圈,“我的想法是,县里出面,把这片地平整出来,统一规划,建成一排排标准化的门面房和小型厂房,水电都给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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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卖,只租,而且第一年免租金!”
“第一年免租金?”姚和韵倒吸一口凉气,“那县财政的压力可就大了。”
“压力是暂时的。”李默笑了笑,“姚叔,你想想,一个外地的木匠,他想来清河县开个小作坊,他要考虑什么?租店铺的钱,办执照的麻烦,还有本地人生不熟,会不会被欺负。
现在,我们把所有问题都替他解决了。
店铺是现成的,拎包入住,第一年还不要钱。
执照,我们成立一个‘招商服务办公室’,一站式给他办齐。
安全,我们有运输队,每天人来人往,谁敢在这条‘企业街’上闹事,就是跟全县的拖拉机手过不去!”
姚虞花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她抢着补充道:“我明白了!我们这是用最优厚的政策,最低的门槛,把那些有手艺、有想法,但是没本钱的小商贩、小工匠,都吸引到我们清河来!
他们就像一颗颗种子,只要我们的土壤够肥沃,他们就能生根芽,长成大树!”
“孺子可教。”李默赞许地点了点头。
姚和韵激动地一拍大腿,“妙!实在是妙啊!我们不跟那些大县抢大老板,我们就专门‘捡漏’!把那些被他们看不上的‘小麻雀’,都收拢到我们清河的窝里来!
等这些‘小麻雀’做大了,挣到钱了,就会吸引来更多的‘麻雀’,甚至会引来真正的‘金丝雀’和‘凤凰’!”
他看着李默,眼神里满是欣赏和感慨。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环环相扣。
“贤侄,你这个脑子,不去当个计委主任,真是屈才了!”姚和韵由衷地说道。
李默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他抬头看了看天,春日的阳光正好,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充满了生机。
“姚叔,这事得快。”李默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估计,咱们的邻居,很快就要坐不住了。
我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
姚和韵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我这就回去开会!成立招商办,规划‘企业街’!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希望大街’!”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背影里充满了力量。
姚虞花看着父亲的背影,又转头看着躺椅上那个云淡风轻的少年,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她觉得,有他在,清河县的未来,就真的充满了希望。
当天下午,清河县招商引资办公室正式挂牌成立。
几天后,第一批外地的小商贩,闻讯来到了清河县。
他们大多是在外地混不下去的手艺人,揣着最后一点家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踏上了这片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土地。
他们看到的是平整的土地,正在搭建的厂房,和县政府门口那张用红纸写的大告示——《告天下手艺人书:来清河,给你一个家!》。
安丰县的“便民运输”网络,最终还是在磕磕绊绊中建立起来了。
只是,这个网络从诞生之日起,就带着一股畸形的馊味。
魏东来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让底下的干部们彻底摸清了他的底线。
于是,各种巧立名目的收费,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车辆安全检测费”、“道路养护功德费”、“运输资格季度审费”一张张盖着乡政府公章的收据,成了比路匪还凶恶的拦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