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还了得!”徐宁当即拍着桌子站起来,竹椅被带得吱呀作响,“你们吵架,他倒霸占着我徐家的小院,让你在茶叶铺里将就,这算什么!”
“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住。”
这些天,她总梦到小院那夜的混乱,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气息仿佛还萦绕鼻尖,尸海中伫立的少年身影久久都挥之不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徐宁追问,眼里满是不平。
崔令容摇头,眉尖却微微蹙起。
这些日子她总在想,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肖二”的少年,为何会被他人称作“世子”?
若他不是兄长派来的人,又为何对身份讳莫如深?
他们之间,难道连这点坦诚都做不到吗?
徐宁见她神色黯然,连忙打岔:“嗐,没了他咱们还有别人!我看这几日常来的许夫子就不错,性子温厚,学问又好。”
崔令容被她逗得弯了弯眼,转开话题:“上回让你查的事,有线索了吗?”
那日塞纸条的小孩眼神恳切,不像是玩闹,她必须查清“内鬼”究竟是谁。
徐宁敛了笑意,正色道:“还没确切t消息,但表姐放心,一有眉目我就告诉你。”
窗外雨势渐小,徐宁起身告辞。
她撑着油纸伞,哼着小曲踩过积水的石板路,没走几步,却见许砚迎面而来。
其后跟着位红衣女子,还有几个腰间佩刀的壮汉,神色肃然,不像善茬。
“许夫子这是去哪?”徐宁笑着打招呼。
“我去铺子寻崔娘子。”许砚拱手为礼,侧身让出身后之人,温声介绍道:“这位是茯苓姑娘,乃是崔兄特意遣来接崔娘子归家的。崔娘子此刻应当在铺子里,我这正带他们过去寻她。”
徐宁没多想,笑着寒暄两句便侧身让开。
茯苓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沉,转头对许砚淡淡问道:“方才那位姑娘是?”
许砚有些讶异她的疑问,却还是耐心解释:“是崔娘子的表妹徐宁,这些日子崔娘子暂住在徐府,多亏徐家照拂。”
茯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哦”了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
说话间已到茶叶铺门口,许砚一眼便看见背身坐在竹案旁吃饭的崔令容,侧身对茯苓道:“瞧,崔娘子在那呢。”
茯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堆起客套的笑意:“多谢许夫子,您可真热心。若不是遇上您,我等哪能这么快寻到小姐。”
她前几日才到扬州,今日本是在街上打探消息,恰好撞见了许砚。
她认得此人,当初为崔大义鸣不平,写下《崔公行善录》的书生。
许砚听闻她是来接崔令容的,果然热心地领着他们寻来了。
许砚以为自己帮了大忙,客气地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说罢便率先迈步进店,朝着崔令容的方向扬声喊道,“崔娘子,你看谁来了?”
崔令容闻声转头,看清茯苓时,心头猛地一紧。
惊呼声尚未出口,脖颈已被人重重一击,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第24章大火
布行里的算盘声终于歇了,徐宁揉了揉酸的手腕,抬头望向窗外。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街景晕成一片模糊的水墨。
她望着檐下滴落的水珠,心头忽然咯噔一下。
许砚说,是崔令裕特意遣人来接表姐的。
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表姐虽嘴上说是被赶出来的,可上回在祖母屋外,分明听见祖母对表姐应下的承诺。
祖母说,她不会对外透露表姐的身份,会权当没见过她一样。
所以,表姐压根不想回去。
甚至是怕极了崔府的人现她的踪迹!
冷汗瞬间爬上脊背,徐宁哪里还顾得上拿伞,抓起裙角就往茶叶铺的方向狂奔。
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她却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然而,还是晚了。
茶叶铺内,只有许砚倒在地上,哪里还有表姐的身影。
徐宁扑过去用力拍他的脸颊:“许夫子!许夫子你醒醒!”
许砚迷迷糊糊睁开眼,后颈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看清是徐宁后,他挣扎着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嘶哑急促:“快……快去救崔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