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两个字刚出口,崔令容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经此一难,哪怕疼得钻心,她都能咬着牙不落泪。可此刻得知亲人的惦念,那点撑着的硬气瞬间垮了,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止不住。
她攥着大夫的袖口,声音颤:“母亲她……还好吗?有没有受委屈?”
老大夫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安抚:“主家待夫人还是极好的,夫人也一直盼着您回去,娘子,您也得好好的。”说完,便收拾好药箱,去前一辆马车给崔令裕治伤了。
马车内只剩崔令容和茯苓两人。崔令容缓缓弓起背,将脸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
她想念父亲母亲,还有总会护着她的宝珠,她想念从前每个晒着太阳品茶的平常午后。
那些日子,明明才过去不久,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可为何那些只道是寻常的日子,没有波澜,也无特别,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成了格外珍贵的存在,想再触碰都难呢?
他们崔家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那些人又为何要一次次背叛她?!
为何要将她的真心与信任踩在脚下!
茯苓坐在旁边,看着她抖的肩膀,手抬了抬想拍她的背安慰,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她斟酌着开口:“小姐,其t实……主家心里还是疼您的,方才只有一个大夫,他也是先让大夫来给您治伤……”
“茯苓,我只想静一静。”崔令容忽然抬头,用手背擦去眼泪,声音还有点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
哭完这一场,心里的闷堵散了些,可她实在听不得半句为崔令裕辩解的话,哪怕茯苓并无恶意。
一路再没多话,马车沉默地驶回皇城。
可崔令裕没让她回崔府,反倒在离崔府两条街的地方,租了个僻静院子,只留下茯苓和几个侍卫守着。
说是养伤,不过是换个地方将她软禁起来。
不知崔令裕哪来的荒唐念头,竟认定她会寻短见,小院内但凡能伤人的尖锐物件,全被收得干干净净,茯苓则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崔令容躺在床榻上,目光落在窗外。
夜空中悬着轮皎皎明月,清辉洒进屋内,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
她竟真的回到了皇城,却以这样狼狈又身不由己的方式。
既然回来了,她又怎会寻短见。
她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亲手讨回所有债。
要让那些背叛过她的人,一个个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从头再来的勇气,她从来都不缺。
-----------------------
作者有话说:崔令容:我正在砍『崔令裕』一刀,你也来试试吧!
第34章重逢
日头沉到西山后头,天边染着片橘红的余晖。
崔令容用过晚饭,搬了张竹凳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乘凉,微风吹过,带着点夏日的凉意。
这一个月以来,崔令裕头几日还会过来陪她一起吃饭,直到上回她一怒之下掀了满桌碗筷,他便再没踏过这院子的门。
倒是卫风偶尔会来,有时会带些新鲜玩意,比如此刻正窝在她怀里的花猫,呼噜呼噜地蹭着她的手。
她不爱多问,只偶尔听卫风和茯苓闲聊,零星能攒出些外头的消息。
原来崔令裕不来,不是怄她的脾气,是他惹上了武德司。
武德司乃当今陛下亲设,武德司使虽说官阶不高,实权却大,连京里的权贵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能把武德司惹上门,看来这皇城里,想置崔令裕于死地的人,远不止她一人。
崔令容指尖轻轻挠着猫下巴,眼底掠过一丝寒光。可就算有人替她盯着崔令裕,她也不能总困在这院子里坐以待毙。
这些日子,她故意收了所有锋芒,吃饭、休息、看书,样样都是顺从,半点没露过逃跑的想法。
那些看守的侍卫见她安分,除了按时巡院,渐渐就没那么上心了。
唯独茯苓,过于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