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此言一出周恒先是一愣,然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毫无形象地拍着棋台。
许久后他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同情地看着周唯说:“我的傻弟弟,你不会真的信了太上皇的话,认为我们聊聊就化干戈为玉帛吧?”
周唯没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周恒,好在对方也没想隐瞒:“太上皇早就重病无法行动,哪儿还能千里迢迢跑去肃西?”
周唯拍案而起一把掀了棋台,剑指周恒咬着牙说:“你竟找了个替身来骗我回京!”
“是啊,反正他于我而言就是陌生人,早死晚死的,又有何不同?”周恒轻轻推开周唯手中的剑,道,“重要的是你在这里了。”
“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所有人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可真是好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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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也差不多了,”周恒想了想说,“徐骋到死都无法接受他最爱的大女儿红颜薄命吧?”
“我姑母……也是你?”周唯愣了愣,面前的人陌生的让他害怕,片刻后他冲上去攥着周恒的衣襟咬着牙质问,“你动她做什么!她没有招惹任何人!”
“唯儿,醒醒吧,”周恒拍了拍他的脸说,“徐祈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徐娇在定北军大营跟我的亲信眉来眼去,徐祈跟魏冉在她背后出谋划策一次次坏我好事,如此一来,不论是定北军还是被漠北王府都被她们牢牢掌握着,那我杀沈清风的意义在哪里?”
“魏冉如何?”
似是没想到周唯会这么问,周恒先是一愣,然后道:“沈清风开战前送了一批人出去,这些年散落在各个地方,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抓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想到魏冉这家伙居然跟我玩灯下黑……”
周恒微微抬起下巴,勾了勾嘴角,盯着周唯说:“所以,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周恒,你真的疯了。”
周唯摇摇头,他一直不愿相信周恒变成了如今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可眼前的人逼他认清了现实:周恒,他自小亲近的兄长,再也回不来了。
“对啊,我疯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周恒仰天长笑,推着周唯将人按在大殿中央的柱子上,眼中满是癫狂,“定北军没了可以再建,漠北王没了可以再封,只要我周恒在这里一天,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只能,向我臣服!朕!才是这大周的主!朕!才是你们该俯下跪的皇……呃!”
周恒眼中的疯狂尽数褪去,只剩不可置信,他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腹部的匕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鲜血涌出,浸透了皇袍后滴落在地,才动了动唇,道:“你要杀我。”
周唯死死握着匕,咬着牙说:“别闹了,皇兄。”
“皇兄……”周恒默念一遍,仰起头看着周唯说,“你小时候不是这么叫我的。”
小时候……周唯想起他第一次见周恒的情景,那时周恒十七岁,是个胆小怯懦的庶出子,尽管如此却还是难掩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彼时他沐浴在春风中,远远向自己投来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清澈,自己满心欢喜地向他跑过去,开口叫道……
“太子哥哥。”
周恒闻言闭了闭眼,释然一笑,却在周唯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将匕抽出直直扎进了对方的胸膛,他盯着周唯胸口晕开的大片血迹,不敢直视对方惊愕的目光,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周唯顺着柱子滑下去,跌落在地的瞬间才惊觉自己有多么可笑,他没法冲自己的兄长下手,只是没想到,周恒能做到这个地步。
周恒捂着鲜血直流的腹部跪坐在周唯身旁,看着他痛苦挣扎却无动于衷。
“放过他们……”
周恒低头看着周唯留在自己衣角的血手印,叹了口气说:“到死你都不肯关心我一下啊。”
他弯腰将早就瘦成一把骨头的人打横抱起来,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喃喃道:“那毒叫乌达洱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周唯下不了手杀他,他又怎么可能舍得周唯死?只是老巫下的毒太过诡异,似是专门攻击人的内腑,短短几个个月折磨的周唯简直不成人样。周恒怕他持续挣扎会引得毒加快,只能给他灌药让他整日昏沉无法动弹,可还是没有任何用,那毒直逼心脏,势不可挡。
后来还是偶然得到解毒之法,需让毒彻底扩散至心脏,再一举放出所有毒血方可解毒。期间中毒之人会经历三日的假死阶段,到那时只要有归元丸和冰棺,中毒之人便可安然无恙。
周恒面色煞白,忍着腹部剧痛轻轻将人放在冰棺之中,然后坐在一边,情不自禁地探头在那冰凉的唇上落下一吻,痴痴地看着面前那金尊玉贵的玉人儿:“你爹和你爷爷只会谈情说爱,瞧把这好好的江山祸害成了什么样子?奸佞横行,臣不像臣君不是君,一个个蝇营狗苟,蠢蠢欲动,就这样还妄想把皇位给你。给你做什么?让你成为那群野狗齿间的亡魂不成?唯儿,只有哥哥不会害你,你怎的就是不肯多信任我一点?”
周恒离开后一道黑影悄悄潜入了地下冰宫,那人兜着周唯的脖颈将人轻轻抬起,却突然在他身侧现了一个用黄布包着的物件。
来人犹豫再三后又将周唯轻轻放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冰宫,来到一偏僻角落揭下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的赫然是一张与褚河无甚差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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