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漠北和楼兰的边境对峙。”赫连昭阳没头没尾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嗯,这不正是你要的么?”错拉汝赤依旧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拖住华九好顺利把我们几个带回迦止境内,就好像在自己的地盘能更有底气些,你向来如此。”
然而此时褚河已然带着定北军与周唯汇合,双方在边境僵持不下,直到一天后华三才匆匆赶回来,说那几个人都是冒牌货,真正的赫连昭阳早就带着人跑了!
周唯也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骂道:“好啊,他娘的跟朕暗度陈仓呢。”
“楼兰国与赫连昭阳明面上做着矿材贸易,私底下指不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楼兰国才会冒着如此风险为赫连昭阳开道。”
“你安排些人好好查查,”周唯突然起身,“通知华九,快马加鞭从西边绕道至迦止国。”
“臣领旨,”华三走了两步后又觉得不太对,退回来问,“陛下,我去查楼兰国,老九去追太子,谁保护您啊?”
“朕跟九叔一起去,”周唯一边整装行囊一边说,“让褚河在楼兰境外驻扎,防止楼兰国出兵驰援,再命拉乌拉尔盟做好准备,到他们向大周表忠心的时候了。”
“不行啊陛下,西边路狭山高,极易隐藏埋伏,您跟着一起去很危险……”
周唯根本没耐心听他的话,扭头就往外走:“他没那精力一边逃跑一边还给朕下套儿,你太高看他了。”
“陛下!我的陛下诶!您等等我!”华三这么多年还是那个老样子,一惊一乍地追出去,将一件银色的小甲递过去,“鸢尾阁新造出来的玩意儿,说是让我给试试,您穿着吧,多一层防护总比您赤手空拳去送……嗯……的好。”
还好华三舌头转得快,要不这句话说出来,不判他谋反也得是个大不敬,纵观整个大周的能臣,也确实只有他华三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
“快到了,”赫连昭阳问,“你还记得这里曾经是何模样吗?”
在错拉汝赤的印象中,这里连年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如今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迦止国已然不是曾经破败萧条的模样,这里有热闹的街市,有坚固的城墙,甚至还有荒漠中的青山绿水,这不就是他幼时向往的家园么……
“二十年前你为之拼搏的一切都在这里,”赫连昭阳突然打起了感情牌,“这里才是你亲手建立的家。”
马车停在了城门外,错拉汝赤一言不地走下去,深深看着面前雄伟壮丽的城门,虚幻和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仿佛他的王国在召唤他。
“我曾经的家,还在吗?”
“自然在,我保留了原样。”
错拉汝赤这才露出了这一路上第一个自内心的笑容:“我想去看看。”
钟止容和周潜被下人带去了王宫安置,错拉汝赤则与赫连昭阳单独去了他曾经的住处,临别前钟止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错拉汝赤沉浸在赫连昭阳的言语中,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还是你小时候的模样吧?”
“嗯,”错拉汝赤环顾四周后点点头,动容道,“还保留着母亲的遗物。”
赫连昭阳在他身后站定,低声道:“你母亲……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错拉汝赤摇摇头:“你救过我不止一次,我们之间的那些纠葛早就了了,至于我母亲……这都是命。”
“你居然会信命。”
“我为何不能信?”错拉汝赤盯着房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眼中交织着欣喜和悲伤,喃喃道,“人的命,天注定,我早该认清了。”
不知不觉间手腕突然被人从身后握住交叠于自己身前,错拉汝赤低头呆呆看着覆在手背上那双苍老干枯的手,神色一凛,沉声道:“不要试图对我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这警告在赫连昭阳听来没有一点威慑力,倒像是小猫亮出爪子在强装威猛,他得寸进尺地贴在错拉汝赤背后,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阿鸢,我很想你,离得远会想,离得近也会想,如今抱你一下,反而觉得思念更甚,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错拉汝赤向前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却有些躲闪,“回不去的。”
赫连昭阳闻言苦笑一声:“你能陪陪我吗?所谓交易和人质都是借口,我只是想单独见见你。”
“现在你见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不想把你还回去,”就在错拉汝赤即将离开的时候,赫连昭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既能接受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为何对我如此苛刻?”
错拉汝赤停下他“仓皇逃离”的步伐,背对着赫连昭阳许久才淡淡地说:“十五岁可以不负责任的逃,三十五岁哪还能如此放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骑马离开,赫连昭阳看着他逃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颇有些得意和胜券在握,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错拉汝赤也挂着一抹冷漠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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