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仿佛透过营帐看到了迦止国生灵涂炭一片荒芜的模样,这可是他亲手种出的恶果,是他把曾经迦止国最强的军队给了周唯,是他逼疯了赫连昭阳,可他始终都逃不过当狗的命运,主子指哪儿他就得去哪儿……王后,皇后……都是笑话。
他双手无力地垂下,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我他娘的还不是你周唯养的疯狗?”
帝王之剑比寻常的剑精致华美,因此自然也会沉重一些,以至于它被丢弃在地出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响亮。
这沉闷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周唯的心上,他将侍卫们都轰了出去,伸出手企图将错拉汝赤拉近一点,但手悬在半空却又不敢再往前了,只因面前这人憔悴得仿佛要碎了一般,脆弱到他根本不敢去触碰。
“阿鸢……我无心的……我……”
这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无心有心又能如何?不都是一样的伤人吗?
但他没想到错拉汝赤竟然主动走了过来,泄一通后倒是平静了许多,却平静地让人恐惧,果然,错拉汝赤摸了摸他的脸,道:“我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期望你孑然一身,这样你就能只属于我,对我予取予求,言听计从。可我忘了,你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对你极尽宠爱的父亲,全心全意护你长大的母亲,为你筹谋铺路的姑母,对你忠诚无二的护卫,爱你到不惜舍命救你的兄长,还有崇拜你爱慕你的后妃,依赖你的儿子,为江山兢兢业业的大臣……而我也只是其中之一。”
错拉汝赤收回手,缓缓转身,企图用这种方法掩饰眼中氤氲的水汽。
“我永远得不到全部的你,就算没有后宫那些女人,也会有与你血脉相连的至亲和你身处高位不得不忌惮和倚仗的人,”错拉汝赤突然笑起来,可那笑声悲凉又无助,“我曾说过只要你,其他什么我都不在乎,如今看来我做到了,我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只剩你了……”
错拉汝赤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周唯心慌,他赶忙接着对方的话说到:“阿鸢,我也只要你,我……”
错拉汝赤背对着周唯摇摇头,紧紧捏着胸口的衣服说:“你不必愧疚,这不是你的错,你是皇帝,没办法只在乎我一人……所以阿唯,不如就这样吧。”
周唯似乎有一瞬间的失聪:“你说什么?什么叫就这样?”
“我只想爱你,可爱你就要学着一同爱别人……做一个端庄贤良的皇后,一个温和慈爱的父亲,一个孝顺有礼的儿子,可到头来我还是众人眼中那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人,而他们敢放弃我的底气又来源于那个我深爱的男人。”
“我从未放弃过你,”周唯重复道,“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错拉汝赤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答非所问道:“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我一直都需要你。”事已至此周唯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可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无论我是不是皇帝,我都需要你,我爱你啊!”
这话错拉汝赤就像没听到似的,兀自继续说着自己的话:“鸢尾阁的事我会都交给褚江,各个大臣的来历背景还有势力范围你大概都知道,记不清的就让人去鸢尾阁的私库查,私库最后一道钥匙就放在我床边的暗格里,你知道的……”
接着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对了,还有……唔!”
周唯突然吻了上来,明明很是急迫却又带着小心翼翼,他使出浑身解数挑逗着错拉汝赤,渴望得到他同样热烈的回应,可错拉汝赤却推开了他,道:“我不是一时兴起做的这个决定。”
“你要去哪儿?”
“先去雪山神殿,阿古拉的尸身还在那里。”
“然后呢?”周唯不死心地问,“之后去哪儿?”
错拉汝赤茫然地摇摇头:“走哪儿算哪儿。”
“住何处?如何算是我需要你?需要你我又该如何找你?该从何处得知你的踪迹?你是否还会像以前那般留下线索给我……”周唯越来越慌张,捏着错拉汝赤肩膀的手也越收越紧,直勾勾盯着他,眼中杂糅着茫然与无助,还有些任谁看了都不落忍的水气,试探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错拉汝赤失笑,反问:“回何处?你身边容得下我?”
周唯哑然,绝望的收回手,苦涩地问:“若我没让太子去求情,你会离开吗?”
错拉汝赤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沉默着给了周唯一个答案。
这正是周唯选择让太子求情的原因,错拉汝赤怕太子小小年纪接触过于残暴血腥的东西,于是一直小心护着……如今他却利用太子强迫错拉汝赤对差点要了他命的人手下留情,这难道不是算计和利用?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想强迫自己换上一副笑脸,可嘴角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最终只能屈服于现实,低声道:“照顾好自己。”
“嗯,”错拉汝赤深深看了他一眼,在转身离开前小声回应,“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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