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潜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也对错拉汝赤有误解,他爹爹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软又护短,旁人根本不懂他的好。
“放心,他不会为难你,”周潜笑道,“我也会护着你的,像我父皇护着我爹爹那样。”
一转眼到了太子大婚之日,错拉汝赤难得盛装,在周唯的强烈要求下还戴上了那个封后时的凤冠。
“太子大婚,我打扮这么华丽作甚?”
错拉汝赤哭笑不得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是老了,大红的朝服穿在身上都不及从前明艳。
“我喜欢看你华贵的打扮,”周唯将一枚血玉扳指戴在错拉汝赤的右手食指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我的阿鸢还是这么明艳动人。”
错拉汝赤难得羞涩起来,口中说着对方为老不尊,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收不住。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错拉汝赤与周唯坐在前往东宫的轿辇上,十指紧扣,“心爱之人陪在身边,看着我们的儿子娶妻,未来或许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孙儿,儿孙绕膝,天伦之乐,我很满足。”
“我也满足,”周唯拉着错拉汝赤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与你相携终老,乃我毕生之幸。”
皇室与国公府的婚事极尽奢华,虽然比不上周唯当年立后的动静,但国公府小姐带着十里红妆嫁入东宫的场面也十分宏大,让人不禁想起当年漠北王幺女嫁给睿宗时的情景,或许这国公府小姐和太子周潜又会是一段令人称羡的佳话。
当天典礼结束后周唯已有疲惫之色,这病经过太医的精心照顾虽稍有缓和,但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对错拉汝赤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所以趁他沐浴之际悄悄将一封遗诏留在了凤辞宫的正殿。
为了应景错拉汝赤今夜没再穿黑色,而是换了一件带着红色暗纹的寝衣,沐浴后来正殿寻周唯,只见他独自坐在桌边呆,以为这是老父亲舍不得儿子在黯然伤神,便走过去轻轻从背后环住他,在耳边说:“什么呆呢?还不快去沐浴?”
周唯这才猛的回神,拉着错拉汝赤略带撒娇的口吻说:“今夜皇后伺候朕沐浴,如何?”
“臣遵旨。”
沐浴后两人相拥而卧,曾经高涨的情欲慢慢褪去,竟逐渐有了些岁月静好的恬淡,就那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偶尔交换一个吻,听着彼此的心跳与浅浅的呼吸声,心中是无限的满足与宁静。
“太子大婚休朝五日,我们出去逛逛吧?”
错拉汝赤已经隐隐有了睡意,迷糊之际回应:“好啊。”
“让我想想去哪儿。”
“嗯,”错拉汝赤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留着最后一丝意识道,“跟你去哪儿都行。”
周唯明明十分疲惫,可脑袋偏偏清醒得很,他抱着已经陷入沉睡的人,思绪繁复,有关两人的回忆历历在目,想那时候错拉汝赤装成娇滴滴的相府公子接近他,想他们复合时的尴尬与局促,想错拉汝赤如何在生死线上走一遭,想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将河山彻底换了一副面孔……时间真是经不住回忆的东西,没想到已经悄然过了三十年。
周唯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今夜的他格外依恋错拉汝赤,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还不够,总想离他再近一点,想贴近他耳边轻声呼唤他,想抚摸亲吻他的身体,甚至想将他与自己的骨血揉在一起。
“阿鸢。”周唯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渴望着错拉汝赤的回应。
“嗯……”被吵醒的错拉汝赤哼唧一声,眯着眼睛在黑夜中精准地找到周唯的嘴唇,轻轻啄了一口问,“怎么还不睡?”
“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
“太子妃没有十五岁时的你好看。”
错拉汝赤浅笑一声,扯着周唯的衣襟往他身边凑了凑,两人改成交颈而卧的姿势,小声道:“多谢陛下夸奖。”
周唯被这句话逗笑,翻个身平躺着,错拉汝赤因而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胸口,他抱着胸口沉甸甸的爱意,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似乎这就是他折腾一晚上的理由。
“阿鸢,你再叫我一声。”
“阿唯?”
“不是。”
“陛下?”
“也不是。”
错拉汝赤了然,轻声道:“王爷。”
周唯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漆黑的屋中很是安静,只有伏在胸口的人出轻轻的呼吸声,周唯贪婪的摩挲着错拉汝赤搭在自己脸侧的手,嘴角噙着笑,他缓缓闭上双眼,在陷入混沌的前一刻他好像回到了过去,漠北郊外的小木屋,他们初见的地方,那个怯生生趴在门边偷看他的身影。
“你是谁?”
“我啊,”周唯笑着说,“我是来爱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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