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车吧,时辰不早了。”付知晓催促道,顺手拍了拍老牛的脊背。
两人先后爬上牛车,在货箱边坐稳。付知晓一挥鞭子,牛车便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碾过村中冻得硬实的土路,朝着镇上的方向行去。
车轮辘辘声中,付知晓一边赶车,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两人说道:“咱老店那边,我新招了两位帮工,都是本村手脚麻利的姑娘家。往后啊,小雨和阿煦你们俩就能轻松些了,不必日日从早忙到晚。”
她顿了顿,继续安排:“阿煦,以后你上午去店里忙活,下午就多琢磨琢磨新方子,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新花样。”
付见煦还沉浸在醒来后的那份尴尬的情绪中,突然被这一连串的安排说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先把那份羞窘抛在脑后,她连连点头。
“小雨呢,店里的账目你依旧管着,现如今多了一个店,需要操心之处更多了,但杂事尽可交给旁人,下午也能空出时候,好好认真学字。”付知晓见付见煦没有意见,朝着纪小雨说道。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阿……谢小姐总算晚上教课,终究是太辛苦了,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让她总是熬到那么晚。”
纪小雨轻声应道:“晓姐安排得妥当。先前店里事务繁杂,既要算账又要打理杂务,夜里还要温习功课,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她话音清脆。付见煦听着,心头那点羞赧顿时被愧疚取代。连女主都注意到小姑娘夜里读书辛苦,她这个做妻子的却浑然未觉,实在不该。
她懊恼地垂下头。上回说要给小雨添置纸笔,一忙起来竟忘了。今日说什么也要记着去买。
牛车晃晃悠悠,驶过村口。纪小雨在颠簸中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身旁的女人。
晨光恰好穿透雾霭,投在女人依旧泛着红晕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纪小雨忽然想起昨夜事后这人在耳畔呢喃的爱语,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戳了一下。
若是每次纵着她胡闹,都能换来那样真挚的情话、那样炽热的眼神,便是日日由着她折腾又如何?
她不动声色地将放在膝上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轻轻覆在付见煦绞着衣角的手背上。
付见煦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
得了默许,纪小雨的胆子更大了些。她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付见煦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不知她说了什么,只见付见煦的脸“唰”地红透了,险些从牛车上弹起来。幸好拉车的黄牛性情温顺,这才没闹出乱子。
“谁说的,我……我我我才不想!”她慌忙把头扭向另一边,不敢看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姑娘。
车轮继续向前,付知晓奇怪地睨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两人。
纪小雨抿着唇轻轻笑了。看着付见煦连耳垂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心满意足地坐直了身子。
看来……姐姐心里是想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甜意,可没过一会儿,她又轻轻垂下眼帘。
自己懂得还是太少了,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那些妻妻间的花样。得抓紧识字念书才行,等认的字多了,就能去买些学习的书,好学些新鲜法子。
她悄悄攥紧了衣袖。
一定要好好跟着谢小姐学,这样才能永远留住身边这个人。
……
西街的清晨总比其他地方醒得更早些,当第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时,付纪鱼铺门前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
众人抬头望着蒙着红绸的牌匾,说说笑笑,旁边两挂红鞭炮悬在竹竿上。
房东李娘子的侄女李杨早就在门口张望了,一见牛车驶来,连忙小跑着迎上去:“东家们可算来了!灶火都备好了,就等您几位呢!”
这无心的一句话让付见煦顿时红了脸。她利落地跳下车,边往后厨走边应道:“我这就去调汤底。”
走进后厨,郝红正专注地片着鱼片。一个面生的姑娘在一旁打着下手,见付见煦进来,腼腆地笑了笑。
“阿煦妹子来啦,这是韦秋雁,晓晓昨儿刚招的帮工。”郝红见付见煦来了,抬头介绍道,手上的活计却没停,“她从前在绣庄做过,手巧得很。”
付见煦急得很,生怕因为自己早上的别扭耽误了开业,只朝她点点头,系上围裙就开始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