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夜风,裹挟着尘埃和硝烟般的血腥味,从墙壁上那个狰狞的破洞灌入书房。
林晚蜷缩在书桌腿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手臂、肩膀,被玻璃和木刺扎入的地方,温热的血液正不断渗出,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粘稠的暗红。
喉咙里残留着铁锈般的腥甜,视野边缘阵阵黑,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结束了…吗?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一片狼藉。
父亲瘫坐在墙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死灰。
他嘴角残留着血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母亲则倒在散落着书本和碎木的书架旁,一动不动,姿势扭曲得不似人形。
皮肤下那些恐怖的暗红凸起已经消退,只留下大片大片青紫色的淤痕和几处皮肤撕裂的伤口,脖子上那朵微缩的血樱印记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生死不知。
窗户连同小半面墙,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
豁口边缘是参差的砖石断面和焦黑的灼烧痕迹,残留着些许粘稠的、散着淤泥腥气的黑色污迹。
寒风毫无阻碍地涌入,吹动着散落满地的纸张,出沙沙的哀鸣。
窗外,是死寂的校园夜色,惨淡的星月投下微弱的光,照亮了破洞外枯黄的草地和远处旧实验楼模糊的、沉默的轮廓。
玻璃上那些妖异的血樱花纹、流淌的污血、蠕动的轮廓…全都消失了。
那股几乎冻结灵魂的阴寒和绝望的湿气,似乎也随着破洞的寒风被吹散了不少。
镜渊的通道…似乎真的被强行炸断了。以近乎毁灭性的代价。
林晚心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紧接着是巨大的悲伤和茫然。父母…哥…
“哥…”她下意识地低喃出声,声音嘶哑破碎。林晨还在那面镜子里!在那个冰冷、黑暗、充满淤泥和怨魂的镜渊深处。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寻找那把被冲击波掀飞的邪刀——血樱丸。那是唯一可能触及镜渊的东西。但身体如同散了架,剧痛让她刚撑起一点的身体又重重摔了回去,牵扯到肩膀的伤口,痛得她眼前黑,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
“滴答…滴答…”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滴水声,突兀地在死寂的书房里响起。
声音的来源…不是那个破洞的窗户。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艰难地循着声音望去。
声音,来自书房另一侧。
来自那面巨大的、原本光洁的穿衣镜。
之前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显然也波及到了它。此刻,那面宽大的镜面上,布满了无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的裂痕。
这些裂痕并非物理撞击造成的整齐破碎,而更像是…某种力量侵蚀后的龟裂,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感。
而就在这面布满裂痕的镜面中心,靠近底部的位置,一丝极其粘稠、深褐近黑的液体,正沿着一条垂直的裂痕,极其缓慢地向下蜿蜒流淌。
那液体在镜面惨淡的反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半凝固血液般的质感。
“滴答…”
一滴粘稠的液体,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从裂痕的末端脱离,滴落在下方铺着深色地毯的地板上,出沉闷的轻响,留下一个深色的、迅扩大的湿痕。
淤泥腥气。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地下室的阴冷和绝望的淤泥腥气,正随着这滴落的粘液,丝丝缕缕地从镜面的裂痕中渗透出来,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通道被炸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