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游泳馆的夜场总是格外安静。
水波荡漾,将顶棚的灯光切割成破碎的金色鳞片,在池壁投下晃动不安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氯水味道,混合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更深层的潮湿气息。
林晚是这里的救生员,也是清洁工。
夜场结束后,偌大的场馆就只剩她一个人。
她喜欢这份寂静,尽管偶尔会觉得……被注视。
那感觉通常很轻微,像是水波拂过皮肤,转瞬即逝。
今晚却有些不同。
池水似乎格外幽深,黑得不见底,不像白天那样呈现剔透的蓝。
水下灯的灯光仿佛被什么吞噬了,只能照亮很小一圈,光圈之外是化不开的墨色。
她推着清洁车,沿着池边慢走,橡胶轮子出轻微的咕噜声,是这片寂静里唯一的噪音。
水声哗啦,是循环过滤系统在运作,但听起来比平时更粘滞,更沉重,像是有谁在水下艰难地喘息。
突然——
“啪!”
一声清晰的拍水声从深水区传来。
林晚猛地抬头,心脏漏跳一拍。
池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正缓缓散开。她眯起眼,警惕地扫视那片区域。
空无一人,肯定是水波撞到池壁的回声,她告诉自己,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吓自己。
她继续工作,擦拭更衣室的长椅。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心。
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忍不住再次望向泳池。
池水中央,似乎漂浮着一缕深色的、像是水草的东西,但又不太像。
它缓缓沉入水下,消失不见。
也许是哪个孩子落下的绳?她皱皱眉,决定不去理会。
清理到淋浴间时,她听到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声音。
不是滴水声,更像是……某种柔软的、湿漉漉的东西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拖行。
嘶啦……嘶啦……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来自最里面那个总是最先坏掉的淋浴隔间,那里的排水口最近老是堵塞。
“有人吗?”林晚的声音在空旷的淋浴间里显得干巴巴的,带着回音。
拖行声戛然而止。
死寂。
只有远处泳池过滤系统低沉的嗡鸣。
她握紧了手中的拖把,一步步走过去。隔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她深吸一口气,用拖把杆猛地推开门!
门撞在内侧隔板上,出哐当一声。
里面空无一物,地面是湿的,但很干净。
只有那个排水口,黑黢黢的,边缘似乎沾着一点滑腻的、墨绿色的污渍,像是腐烂的水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