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被抽走骨头的布偶,瘫在沙上,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还在,一下下敲打着我的理智。
第七世?民国三十三年?郎君?
这些词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搅得天翻地覆。
我想尖叫,想推开她,想证明这只是个荒诞的噩梦。
可林晚晚——或者说,占据着林晚晚身体的这个东西——就站在我面前,她的手指还搭在我的颈动脉上,那双曾经让我沉醉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把我的魂魄都吸进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她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依旧完美,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我是晚晚啊,你的女朋友。”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喉结,激起一阵战栗,“只不过,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些。”
“等我?”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紧,“照片上那个人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她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白色的睡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是我最初的样子。民国三十三年,我穿着嫁衣,等我的郎君来迎娶。可他没能来。”她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遥远的回音,“战乱,还是别的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一直在等。”
她回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一世,两世,我找啊找,找到他的转世,可每一次,不是错过,就是他不认得我了。”
她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委屈,像个迷路的孩子,但这委屈听在我耳里,却比任何威胁都恐怖。
“这一世,我终于又找到你了。”她一步步走回我面前,俯下身,冰凉的丝扫过我的脸颊,“你看,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你追的我,全校都知道了。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对不对?”
她的脸离我极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那颗泪痣,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一股陈旧的、像是檀香混合着尘土的味道,隐隐从她身上散出来。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我的心脏。
我不是她的什么郎君。
我是张三,一个大二学生,父母是普通工人,前二十年的人生平淡得像白开水。
我跟民国、跟嫁衣、跟这鬼气森森的等待有半毛钱关系?
可我不敢说。
直觉告诉我,否认的后果,我承受不起。
“我…我需要静一静。”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晚晚,这太突然了,我…我脑子很乱。”
她直起身,偏着头看了我几秒,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古董。
半晌,她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我熟悉的、带着点羞涩的温柔笑容,但这笑容此刻看来无比诡异。
“好呀,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她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动作轻柔,却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晚了,你今晚就睡这里吧,沙可以拉开。”
她转身走向卧室,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别想着离开哦,阿明。外面不安全。”
阿明?那是谁?
卧室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里面的光线。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那盏昏黄的落地灯,以及满室的死寂和寒意。
我猛地从沙上弹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出门去。
可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冰凉的温度让我一哆嗦。
我用力拧了拧,门把手纹丝不动。
像是从外面被焊死了。
我又冲到窗边,窗户是普通的推拉窗,我用力去拉,窗户同样紧闭,明明没有上锁,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我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那里,是一个刺眼的红色叉号。
无服务。
dui-fi列表空空如也。
我真的被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