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的消失,绝不是什么转学。
口袋里的学生证边缘硌着我的皮肤,照片上那两个黑洞,仿佛正透过布料,无声地注视着我踏入更深的迷雾。
三教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老旧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光线惨白,间歇性地抽搐着,把墙壁上剥落的绿漆照得斑驳陆离。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木头混合的霉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的腥气。
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又反弹回来,像有另一个人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林悦说她来三教处理学生会事务,鬼才信。
学生会办公室在主楼,窗明几净,绝不是这种地方。
我贴着墙根,阴影很好地隐藏了我的身形。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口袋里的学生证像一块冰,隔着布料不断散着寒意。照片上那两个黑洞,似乎总在我眼角余光里晃动。
走廊两侧的教室门大多紧闭,门上的玻璃窗积着厚厚的灰,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尽头那间教室,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微弱的光,不是日光灯的冷白,而是更昏黄,更摇曳的光。
是烛光。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挪过去。
越靠近,那股铁锈似的腥气就越明显,混杂在灰尘味里,令人作呕。
里面传来极低的、絮絮叨叨的声音,是林悦。
她在跟谁说话?
我凑近门缝,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教室中央的讲台被清空了,上面立着那根昨晚用过的白色蜡烛,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烛光下,林悦背对着门,跪坐在地上。
她面前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又像是昨晚请笔仙时,纸上那些狂乱线条的放大版。
而她的手里,正拿着那支失踪的、沉重的黑色钢笔。
笔尖蘸着地板上那暗红色的液体,正在一张摊开的、皱巴巴的纸上画着什么。
那纸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从我们昨晚用的那张a纸上撕下来的。
“不够,还不够。”林悦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的她,“得补上,必须补上,不然它会找上来,我们都跑不掉。”
它在找谁?李薇吗?还是我们?
她猛地停下笔,举起那张纸,对着烛光看着。
烛光透过纸张,我隐约看到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人形轮廓,而在人形头部的眼睛位置,是两个被狠狠涂黑的、浓重的红点。
我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那图案,那被抠掉的眼睛。
几乎就在同时,林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视线精准地投向门缝后的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撞破的惊慌,只有一种极度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令人胆寒的东西。
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亮得不正常,像两簇鬼火。
“你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