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交给她父母后,我逃离了她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天快亮了,灰白色的光线开始吞噬黑暗。但我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周薇看到了。
李敏崩溃了。
赵磊闻到了味道。
下一个是谁?
那双没有光的眼睛,那张“没有……”的脸,最终会清晰地出现在谁的面前?
我站在清冷无人的街道上,看着晨曦微露中远处学校模糊的轮廓,那棵老榕树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色剪影。
它还在那里。
等待着。
而转身的过程,似乎已经开始了。
周薇被接回家“休养”了,据说是受到了严重惊吓,需要静养。
但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不仅仅是惊吓。
她最后那扭曲的笑容,怪异的梳头动作,以及破碎的“没有,没有…”,像病毒一样在我们剩下几个人中间扩散。
学校里关于榕树和林秀娟的流言彻底转了风向。
不再仅仅是隐秘的恐惧,而是掺杂了一种近乎狂热的、病态的好奇。
有人开始偷偷在榕树下放零食或旧文具,像是某种幼稚的祭品,祈求不要被拖入噩梦。
更有人在废弃的布告栏上,用红色的粉笔写下了“林秀娟”的名字,旁边画着粗糙的梳子图案。
恐惧在酵,变成了养料。
班长把我们几个——我,赵磊,还有另外两个同样被噩梦缠身的同学——再次召集到实验楼顶楼。他的脸色比上次更难看,眼窝深陷,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旧报纸包裹的长条物件。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声音沙哑,眼神里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李敏疯了,周薇也快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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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怎么办?”一个叫孙宇的男生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去找校长?还是报警?说一个二十多年前死掉的女鬼在杀人?谁会信?”
“我们得跟她谈谈。”班长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旧报纸。
里面是一把木梳。
样式很旧,暗红色,缺了几个齿,梳齿间缠绕着一些干枯黑的、细丝般的东西,分不清是头还是植物的纤维。
梳身上沾着点点深褐色的、像是干涸泥土的污渍。
空气瞬间凝固了。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赵磊的声音紧,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梳子。
“档案室后面的废品堆。”班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锁坏了,我溜进去的和一些当年的旧试卷、杂物堆在一起。我觉得这可能是她的东西。”
可能是林秀娟的梳子。
这个念头让我们几个人同时后退了一步,仿佛那梳子本身带着剧毒。
“你疯了!”孙宇猛地站起来,脸上毫无血色,“碰她的东西?你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不然呢?”班长低吼回去,额上青筋暴起,“等着她一个个找上门,把我们逼疯,或者像张浩他们一样吊死吗?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也许用她的东西,能唤出她,能问清楚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提议荒谬而危险,像在点燃一个不知道引线连接着何物的炸药包。
但在这种无边无际、步步紧逼的恐惧之下,这荒谬竟成了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怎么,怎么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今晚。”班长看向窗外,暮色正在降临,将那棵老榕树染成一片沉重的黑影,“熄灯后,老地方,榕树下。带着诚意向她祈祷。”
他用了“祈祷”这个词,让整个计划听起来更加诡异。
“我们得知道,‘没有’到底是什么。”班长补充道,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脸上,“周薇说的,‘没有’,那可能是关键。”
没有人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