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掌心全是冰冷的汗,和那滑腻的“苔藓”混在一起。
五指收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只需要向下按压,然后拉开……
门外是什么?
是那个眼球浑浊、嘴角咧开的“邻居”?
是紧贴在他身后,那团矮小的、凝实的黑影?
是更多沉默立在阴影里的东西?
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的、灯光昏黄的楼道,和一场即将醒来的噩梦?
短信,哪一条是真的?
窗销的轻响,电视里的阴影,是什么?
这吞噬一切的黑暗和寂静,又是什么?
没有答案。
只有我,和手下这冰凉的门把手。
以及,门后那一片未知的、正在等待着我的寂静。
我闭上眼睛——尽管在黑暗里睁眼闭眼毫无区别——用尽残存的、从骨髓里榨出的最后一丝力气,向下,压动了门把手。
“咔。”
一声轻响。
门,松动了。
“咔。”
那一声轻响,在绝对的死寂里,不啻于惊雷。
门锁的金属机括松开,门扇与门框之间,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没有光透进来。
门外,理应是楼道的公共区域,就算灯光再昏黄,也不该是这般纯粹的黑。
一种比屋内更浓厚、更沉重的黑暗,如同沥青,从那条缝隙里缓缓渗入。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没有扭曲的邻居,没有诡异的黑影。
只有这片吞噬一切的虚无。
以及,顺着那道缝隙,更加清晰、更加浓烈地涌进来的——
气味。
铁锈味浓得刺鼻,仿佛整扇门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湿土的腥气带着地下深处的阴冷。
而那股甜腻的腐烂气息,此刻变得无比具体,像是某种东西在高温下缓慢融化、变质出的味道,甜得腻,又臭得钻心。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僵硬,指关节绷得白。门,已经解锁,只需轻轻一带……
就在我手臂肌肉即将用力的前一刻——
“滋啦……”
一种新的声音。
极其微弱,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又像是电流穿过潮湿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