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白家大门时,女子脚步加快三分,好像门口那对石狮子是活的,会咬死人一般。
走过自家大门,白幽兰开口道:“其实我爹我娘一直很担心我,我大哥也是。”
“嗯嗯,看得出来。
今天你爹还来店里,给我拿了五本书。”
下一秒,白幽兰的语气带着刺骨凉意:
“但也是他们,把我逼得走火入魔。
他们说,我是白家唯一一位,能在十岁觉醒灵识的,是我们这一脉的希望。
我拼命修炼,拼命去打破那些写在族谱上的记录,直到两年前,我在镌刻魂印时出事了……”
也许,是因为替她收拾那个,搞人身攻击的小角色,又或许,是知道她想要离开家族的心意。
白幽兰敞开心扉,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还是语气,都和之前完全不同。
一路说的话,胜过他同姜瀚文认识的一整年。
在白幽兰描述中,她是白家最受瞩目的天才,自小觉醒符师必须有的灵识,十六岁更是蜕凡巅峰,只差一步镌刻魂印,便是十六岁的符师。
而在苍炎国,十六岁的符师,即使是国都,也能进入皇家学院。
只可惜,她走火入魔了,没有将这一关迈过去。
自此,神话被打碎,往日光芒反成了灼伤自己的火光。
家族里没有人明面上说她不是,可背后嘲笑的人,不胜其数。
到后面,谴责她消耗资源,却没有回报的话从未断绝。
失败后的她宛若刺猬,和谁都不对付。
父母的关心,大哥的不理解,变得可恐,就像催促她上路的勾魂铁链。
在怀疑和自我否定中,她继续修炼。
突破再次失败,灵魂受伤,她不得不放弃突破。
这次,终于明白出事了,可已经晚了。
接连几次自杀都被拦住,爹娘轮换守着她,她虽然恨,可看在眼里,心疼,可又没法自救,终日被死亡即解脱的痛快环绕。
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什么都不想说。
也就在这时,她遇见姜瀚文,喝下能暂缓失眠的茶,因为贪婪睡觉,不再那么渴望自杀。
姜瀚文听完,这不跟前世的重度抑郁异曲同工?
而且,灵魂受伤这一点,前世他看过高人写的小短文,里面也提到过,深度抑郁之人,魂魄必伤!
体现在身体机能上就是,大脑的使用会出问题。
比如说健忘,粗心,睡不足,没精神等,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调养好。
“饿了吗?”姜瀚文在宽敞路边站定,目视前方。
白幽兰顺着他眼神,看见远处天元居。
天色渐暗,屋里已经点了灯,橘黄色柔光如金河泄下,把屋里浸泡得亮堂堂。
觥筹交错间,是碰杯的笑声。
“可以换个地方吗,太热闹了。”白幽兰抿着嘴,眼里带着畏惧。
顶着谁也不认识的面具去看诗会、逛街,周围都是陌生人,是她能接受的极限。
可要是在这种环境吃饭,太过温暖,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就像刚刚的诗会,若非有眼前人在,她恐怕早就扛不住。
姜瀚文微微皱眉,敞开心扉后的白幽兰和之前区别有点大,带着一股强烈低沉,拒绝任何新东西,他想看看,小丫头具体到什么程度。
“来吧,我保证找个安静的地儿。”
姜瀚文径直走在前,白幽兰如街边冰棱,孤零零立在地上,静静看着姜瀚文背影变小。
她往前迈了半步,脸上马上涌出痛苦神色。
热闹,永远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