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没有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会撑起伞挡在他的头上,风趣地说一声:“柞雪啊,你看那天上的雨珠,像不像是老天爷在养的蚌珠?”
裴柞雪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其实很讨厌雨天。
湿冷的阴雨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难受,而往往这个时候也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时期。
老人是唯一一个细心发现了这一点的人,所以他会在雨天的时候来找裴柞雪说话,用一些生动有趣的语言来转移裴柞雪的注意力。
他以为这样可以缓解裴柞雪的痛苦。
殊不知在他陪伴在病床前的日子里,裴柞雪脑海中想的全是该如何杀死对方。
从一开始,他和常山远他们这些对老城主心怀感激的人就不同。
他很清楚自己来到濂珠城的目的。
因此在面对后者的诘问时,裴柞雪最终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该死。”
——他该死。
这三个字无疑触怒到了将老城主视为毕生恩人的常山远。
他的眼眶霎时间就红了,这是被气出来的。
变故也就在这一刻发生。
谁也没有想到常山远会脱开温平任的背部,他挣扎着用残躯扑向裴柞雪。
“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去地底下给老城主赔罪!”
“常山远!”
温平任感到身上蓦然一空,他顿时慌忙地抬起头。
薄倦意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愕然,而秦悬渊也在变故出现的一瞬间就迅速将他护在了身后。
“噗嗤——”
高台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安静,安静到他们身处在其中只能听见利器没入肉体的声音。
常山远将自己手里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裴柞雪的心口,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神色还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裴柞雪躲不开。
他那孱弱不堪的病体也不容许他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能够迅速就做出反应。
然而当胸口的剧痛袭来,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情依旧泰然自若,甚至连唇角的笑意也没有削减半分。
“原来心口被刺穿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裴柞雪捂着胸口低声喃喃道。
这个感觉对他来说很新奇。
毕竟以往都是他剖开别人的心口,将心脏取出。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手触碰到了属于自己的血液,这是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
——鲜红、刺眼。
却独独少了人体最该有的温度。
他触碰着自己的血液,感受到的不是那源于生命的温暖,而是他早已熟悉的、如附骨之疽般的寒冷。
裴柞雪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觉得果然如此。
或许是对方此时表现出来的模样太过于风轻云淡了,常山远冷着脸就打算刺下第二刀。
秦悬渊阻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