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财家是个不小院子,最显眼的当属磨房,里面放着一台石磨,可以把黄豆变成豆腐,以此为营生,他不仅养活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小日子过得还很充实。
起码在刘洼小队,能排得上号。
听说是有秘方,磨出来的水豆腐干豆腐都比别人好一点,是以乡亲们都认他的招牌,专等着他来,用黄豆或钱,买他的豆腐。
“干爹干娘,我来给你们拜年啦,祝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美满,幸福团圆……”
刘运财知道干儿会来,早早坐在正屋等着,任由罗学云拜完,拉起他的手,不断夸好孩子好孩子,去年干的事了不起等等。
他家四个女儿嫁出去,三个儿子自然也带着全家去拜干爹,是以屋内就剩老两口。
眼看干娘要去做饭,罗学云站起来,说要去帮忙。
刘运财夫妇慌忙阻拦,叫他安坐。
“三哥是故意起来,好羞我来晚了。”
院门口,传来一声清灵灵的笑声。
第187章谈婚论嫁
刘运财有义子义女一对,义子自然是罗学云,义女则是谢岗队的谢莹莹。
年方十九的谢莹莹生得俏皮可爱,为人机灵活泼,刘运财待她不亚于亲女,罗学云前身曾把她当作第一仰慕的目标,只是为人木讷,家境远不能相提并论,是以不敢半分张扬,做非分之想。
她依照罗学云在刘家三子中的年龄排行,喊他三哥,而她自己无疑是八个义兄义姊的幺妹。
纵观陈清周遭的干亲文化盛行,根底就是下层劳动人民,因无力对抗灾祸疾病,而形成的一种无奈手段。
若婴孩生下来多灾多病,父母可能都没多少财力延医问药,或者请了不高明的医生,束手无策。
父母自苦,觉得自家孩儿无福或是跟父母命格相冲,才导致如此,为了孩儿能健康长大,便要起贱名、拜干爹、送到旁人家养大。
干爹可以都不是具体的人,庙里的神仙、观前的大树、山上的神石等等。
越靠近习俗,便越觉得华夏五千年,普罗大众所求只一安安稳稳的生活而已。
刘运财之所以认谢莹莹做干女儿,也是有渊源的,当年他挑着担子卖豆腐,各队的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但常有公社人回来捉错处。
一次到谢岗,忽然被人撞上,非要治治他,吓得刘运财满林子乱窜,最后谢莹莹的父亲把他藏在仓房才躲过去。
当时谢莹莹年纪尚小,惊厥烧不退,谢家人愁得苦,谁知道刘运财脱困以后,一句悠长的“打豆腐哟”吆喝,吓得谢莹莹烧退,人也安稳。
谢家人便觉得刘运财是女儿的福星,能保她健康成长,于是认他做干爹,拜了刘家的香火。
刘运财同样高兴,以照顾干女儿的名义,令谢家不缺豆腐吃。
谢莹莹一来到,老两口忙起身相迎,给乖女儿的待遇,不输罗学云。
她把礼物放下,笑着道:“早先说咱们公社出了个万元户,叫罗学云,我还不信,现在正是眼见为实,三哥出手豪气得很。”
谢莹莹凑到干娘陈素莲身旁,指着还未及收起的,罗学云送的年礼,解释道:“这两坛温骨酒,是城里老字号药堂温正堂出品的药酒,一坛足足八九块钱,中华烟干爹肯定认得,一包七毛多,两条算算多少钱。
害得我这劣酒劣烟,都拿不出手!”
刘运财哈哈大笑,一巴掌摆在罗学云肩上。
“乖儿乖女,能来看干爹,不带东西我都高兴,不用比较。”
罗学云故意说道:“我倒是想送点赖货,可是没办法呀,干爹和我家是邻居,抬头一看底细清清楚楚,我要是不把最好的东西孝敬他老人家,还不抄家伙上门教训我。”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谢莹莹道:“干爹,听说四哥的亲事定好了?”
“对着哩。”刘运财闻言骄傲道,“乔岗的姑娘,人长得排场,做事也大气,你四哥喜得直蹦,明年把他的屋子起了,就迎进门。”
罗学云顿觉不妙,这套路似乎很熟悉。
果然,没转两句,奔着自己过来。
“三哥,四哥比你小一岁,都说了亲事,你什么情况?”
陈素莲搭腔,一把按住罗学云的大腿。
“就是就是,论模样论人品论家底,你甩老四一大截,还不说媳妇,等着挑个仙女呢。”
罗学云脑筋飞转,咳咳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打算先集中精力,把事业搞好再谈其他。”
陈素莲虽然不懂什么叫匈奴未灭,但后面的却明白。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说白了,成家在前头,娶媳妇还能耽误你做事业?日子总是要过的,不能老是一来客,就让你老娘大姐,去给你家烧锅,像什么话。”
“干娘,法律规定的,男子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结婚,我年纪不到,成不了家。”罗学云无奈祭出大法。
陈素莲三人面面相觑。
“办了席,拜了父母,就是夫妻,你瞧哪家孩娃会因为这缘由晚结婚,不是闹笑话吗?”
罗学云道:“干娘,我天天往城里镇上跑,有时要碰到领导,人家要是问起,我说不过去。”
谢莹莹忽地道:“可以先谈嘛,城里人不都是很欢喜自由恋爱,到了年纪再结婚也一样。”
罗学云终于觉微微的不对,似乎这姑娘不是让自己难堪,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