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经没有阻止的能力,罗学云明显不会听他的,打架也不是对手。
杨景照的徒弟兼助手站起来,“想挑战我师父,先过我这关,我是……”
“不必自报家门。”罗学云猛然打断他,“一拳之敌,没资格留名。”
汪道义大怒,他有家传汪家拳,还是杨景照授课班的亲近学生,走哪带哪的“入室弟子”,谁见到不夸一句少年英杰,人中龙凤。
居然被这样藐视,连名字都不让说完。
他走出座位,冲着罗学云踱步而来。
吸取徐吴教训的他,表面张狂,内心细腻,知道虚实之策,故意装出疏忽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想麻痹罗学云,动突然袭击。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众人目光汇集到这并不算宽的过道,究竟谁有真材实料,应当能看出端倪。
然而,随着汪道义冲到罗学云面前起进攻,眼看拳头要落到罗学云身上,都没见任何反应。
吓傻?
汪道义难以抑制心生欢喜,这么容易得手,岂不是大涨威风。
“我改主意了。”
“什么?”
罗学云上半身忽地后仰,避开汪道义势在必得的一拳,忽然又如不倒翁一般,骤然弹回来。
与此同时,一脚踢出,将猝不及防的汪道义踹得连连后退,砸到观众的靠椅。
剧烈的疼痛让汪道义瞬间哀嚎出声,气息紊乱,导致哭声都断断续续,呈现某种奇特的韵味。
众人已经完全傻眼。
这仿佛杂技一般的武术动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跟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的铁板桥有相似之处,可那也只是躲避暗器,稍微侧身,哪像罗学云这般夸张,后撤快,回身猛,关键还能出脚。
踏马的,这还是武术功夫吗?
看过武术手册抄录本的家伙们,难免想起册子上写的奇妙练功方法和境界描述,难道真能练成?
袁则面如死灰,赵老爷子一脸茫然,杨景照脸皮直抽。
深不可测啊。
杨景照内心寒。
强不是问题,猛也不怕,关键是看不到程度,就像下塘捉鱼,根本不知道水有多深,因而恐惧在你凝望这样的水面时,就不可收拾。
一只手怕是也没胜算。
是上台搏一把,挺着被打脸的风险,和罗学云玉石俱焚,还是龟缩认输,直接拆台。
杨景照的心乱了。
他看向袁则,免不了生出愠怒,若不是他来回撺掇,一直煽风点火,又是献媚又是鼓吹,自己何至于陷到这种漩涡中,晚节不保。
可话说回来,武术手册写的确实有新意,可谁也没想到作者真材实料,是蜷缩的卧龙猛虎。
他奈奈的,有这个水准去参加比赛扬名全国不好吗?在陈清窝着算计我老头,真不讲武德。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杨景照叹息一声:“我老了,不中用了,比不过你这样的年轻俊杰,甘愿认输!”
全场反而没有敢作声的,就连汪道义都咬牙坚持,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
“今后这一亩三分地的武术圈子,你想怎样就怎样,没人能说你什么。”
罗学云哂道:“你以为我挑战你,是想出名?想夺你的地位?”
“当然不是。”
杨景照诚恳道:“扬名的方式千千万,踩前辈的脸面出名是最差劲的,以你著出武术手册却没想居功自傲大肆宣扬,我就知道你不看重名利。
不过习武之人,注重胸中一口气,受不得委屈,揉不得沙子,所以谁招惹你,你就一定要打回去。
今天的事我负八成责任,所以认输之外,我还要跟你道歉。”
说着,杨景照向罗学云拱拱手。
吃瓜群众疯了,罗学云傻了。
人要是到这种程度,无论是光明磊落也好,卑鄙无耻也罢,根本就是无敌了。
罗学云想用一只手打败他,还是胜大胜,本来就是为了撕掉杨景照的脸皮和声名,然而他竟能如此坦白的认输道歉,真让罗学云没法子了。
再穷追不舍,也不过是踩烂狗屎,关键杨景照不应战,就没理由动手,毕竟打他本就不是主要目的。
再说,这老头可没有汪道义这样的年轻人耐打,真躺下耍赖,更糟糕。
“那俩货是你安排的吗?”
“都不重要。”杨景照道,“今天的闹剧根由,皆是袁则会长算计,他煞费苦心想要借助武术手册扬名,踏着你的声名向上,连带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其中一环,做了帮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