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犹豫道:“你说过的,没办法的时候就得去找熟人,我到江城后,根本找不到厂家的路子,连说话都得比划,只能去找之前的老板。
听说我俩的来意后,他很高兴,带着我们去认识人,只不过后来他提出一个要求……”
“说吧。”罗学云道,“他都提出了,我不听也得听。”
陈连道:“要么批生意给他掺一股,要么做这生意的正主去见他一面,否则就不再给我们牵线搭桥,如果他不做中间人,我俩真的难打进当地人圈子。”
人离乡贱的头一点就在这里,没有本地人支持,大概率连话都听不明白,而说话,那可是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就更别说还有暂住证之类的东西。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者静,智者动。”
罗学云摇头晃脑:“我虽是仁者,但也不得不因时而动,跟他电报约时间吧。”
陈连道:“你真要去?出远门很不方便的,再者家里这一摊子事……”
“你们能去我就能去。”罗学云道,“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要是因为我走几天,家里就乱套,只能证明我这个青云菜业搞得很失败。”
陈连道:“那好,确定时间后,我进山一样,看看能不能抓些野味带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罗学云耸耸肩,“我让御雕辛苦辛苦,兔子野鸡野羊,要多少有多少。”
陈连惊道:“你那大雕都懂得替你捕猎呐!”
“嗯呐。”罗学云骄傲道,“不然我逮它做什么,吃白食啊。”
“牛皮。”陈连竖起大拇指,在桌旁来回徘徊,显然苍鹰猎物又勾起他壮怀激烈的日子。
罗学龙瞧得头痛。
“老三诶,你激动个什么劲,进山打猎喝风吃露,都是没法子才干的事,现在能赚大钱,还念念不忘干啥,俺爹都不摸猎枪了。”
“你不懂。”陈连果断道,“有些东西沾上了,就甩不掉。”
罗学云赞同陈连的观点,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可惜大多数时候,连苟且都处理不掉,没有办法放眼远方。
等待陈连确定时间的关头,罗学云把青云菜业、农业补习班、黄岗建设、家禽兔子养殖的事情,一一分下去,责任到人,虽是临时走,但也是考验他们能否独挡一面的机会。
垂拱而治虽然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威风,但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如此,一个系统离开某个零件就不能运行,还没得替换余地,只能说系统设计的很失败。
按公历已经是新的一年,罗学云三人带着大包小包,登上南下的火车。
此刻,他突然有种宿命感觉,凭什么赵庆同刚刚南下,自己就得跟着挪窝,难道竟是要纠葛在一起?
现在火车车普遍不快,人还很多,还好青云菜在玉阑逐渐铸成的地位,让罗学云有三分薄面,得以买到卧铺车厢。
顺着窗户向外望,田野风景变幻无穷,起起伏伏的山岭,参差错落的村庄,来来往往的人儿,最明显的当属迥然不同的墓葬风格。
陌生,有时候就是畏惧的根源。
但还好,罗学云三人都不是第一次来。
“要是度再快一点就好了,没有手机还不能打坐的旅程,真的无聊……”
第283章大江楼
人群蜂拥着走出车站,罗学云抬头望天,已经是半下午,背后挺立八十多年的老站,沐浴在和煦而不耀眼的阳光中,充满故事感。
眼前的一切,对罗学云来说都很陌生。
怎么形容呢,就是色彩没有他记忆中的丰富,好像一切都是灰蒙蒙,没有被渲染上色的样子。
三十年一弹指而已,却天翻地覆慨而慷。
“之前你们来,都是怎么去旅店?”
罗学云虚心求教,连他记忆中最遥远的三蹦子都见不到,他就没什么办法,虽偶尔能看到出租车零星驶过,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更遑论堵在出站口不让人走的盛景。
个中原因,他倒是知道一些,现在很多合资车企刚刚成立,尚未能批量生产,大城市少量的出租车,无论好看与否,都是进口车,早先都是给外宾服务的,现在也是冲着大老板,见他三人这样的作派,没有停的必要。
现在这时候,拖拉机手在农村都还吃香着,何况汽车驾驶员,他印象中的哥的威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新世纪都出过很多以的哥为主角的影视剧。
“去小商品街,我俩都是地走,要见舒老板的话,得坐轮渡到江那边。”陈连答道,“后面就没住旅店,住邓哥的房子,不会有人来查。”
舒老板就是陈连以前的金主,说是临着江边开大饭店的,招待的不是外宾就是大老板,他自己出行都有轿车司机,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就走走。”罗学云道,“坐了这么久,刚好缓口气。”
“地走好,没多远路。”罗学龙笑哈哈道。
就在这时,陈连指着远处一辆轿车,道:“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张经理,旁边小伙举的是不是我名字?”
罗学云应声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小伙举着木牌,写着陈连,路边还有个衣着板正的年轻人倚着轿车,懒懒张望。
“热,舒老板还派车来接?”
罗学龙有些不敢相信,望望学云又看看陈连。
“咱们过去瞧瞧?”
陈连道:“过去吧,唉,坐车反而绕远了,没有轮渡轻便。”
有点凡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