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咏周不慌不忙:“就算如此,找房子也能叫我嘛,毕竟这地界上,我总是比老邓多认识两个人,起码不需要让罗总开具各种证明。”
暗暗的火药味起来,张平不由得皱起眉头,瞧了瞧罗学云的脸色,他不明白,跟老板讲好的怀柔,互利互惠,为什么还要明里暗里争斗。
你就算再有本领,也摁不住罗学云的心啊,何况大江两岸,不是非你不可。
好在罗学云似乎并不介意,反而笑道:“舒老板处尊居显,事务繁忙,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不过是多费点唇舌而已。”
就在舒咏周想继续旁敲侧鼓时,罗学云陡然转移话题,聊起正事。
“大江楼高端饭店,来往非富即贵,我和两位兄弟寓居在此,实在过意不去,舒老板又不肯收钱,我想咱们还是尽快办完正事打道回府,说着说着,也要过年了。”
舒咏周精神一振,坐直身子道:“好说,关于小商品批我有个建议,希望咱们合股成立一家批公司,各占股份,各担职责,按约分红,彼此互通有无,也能将公司做大,如何?”
陈连脸上微微不自然。
罗学云道:“早先舒老板是不是讲过,我来见你和占股二选一,现在忽然改口,是什么意思?”
舒咏周哈哈笑道:“罗总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来,所谓占股,不是想跟罗总抢什么,只是想让两家合作更紧密,牢牢团结在一起,共同进步。
比如说,小商品的订购验货运输调度,包括假劣货的追责,甚至一些你们急迫却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能知会我一声,保证迅处理到位。”
陈连原以为罗学云会生气,岂料并没有,反而一脸笑容,似乎很赞同舒咏周的话一样。
“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罗学云笑道:“咱们在这做生意,要能得到舒老板的帮助,简直可以高枕无忧,只是人生在世,利字当头,有些事若不掰扯清楚,恐怕好事变成坏事。”
舒咏周道:“请讲。”
“向来众人合伙办事,都得分清主次,否则遇事一窝蜂,你讲你的,我说我的,叽叽喳喳根本办不成事,舒老板以为如何?”
“再对不过,我可以跟罗总保证,批公司由你决定,我只做辅助。”
“错了。”罗学云摇摇头,“我的主业不在于此,想来江城进货,无非是没有别人能做此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
倘若有人能将我需要的货物,保质保量按时送到玉阑,我会很高兴地结清货款,虽然少赚点钱,但也省很多事,不是吗?”
舒咏周不由得看向张平,这家伙的表现跟张平揣测得不一样啊,是以退为进还是真心实意,他有些拿不准。
个斑马,年纪不大,心眼如此多。
“罗总是说,批公司完全让我们来做?”
“正确的。”罗学云笑道,“隔行如隔山,我们从外地来,还做不懂行的东西,很有风险。
而以舒老板的能量,肯定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到时我们一封电报过来,擎等着去车站接货,双方都有的赚,不照样是你我两家亲密无间……”
舒咏周略一思索,似乎是个好主意,无非是采买货物安排上车接收货款,最难的订单项罗学云已经给解决,等同铺垫好路子直接走就是。
他脸色一喜,就要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谁料张平突然插话。
“罗总,百货商品批对你来说是隔行,对我们来说同样如此,全甩过来,我们心里也没底,还是双方共同操持为好。”
罗学云当即反驳。
“大江楼既是饭店又是宾馆,少不了采买食材、床被等物资,天然有经验,不过是扩大数额,顺手的事。”
舒咏周简直要竖起大拇指,分析得到位啊,我都还不知道自己有进入这行的优势。
然而张平仍旧不肯松口。
“在商言商,罗总,市场什么样大家都去看过,要是生意这么好做,轮不到我们,倘若我们一头砸进去,把批省外的路子走出来,到时候你拿着订单反手找别人,我们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借鸡生蛋!
舒咏周脑海陡然跳出这个念头,再看罗学云的眼神,已经很不平静。
计划的余波尚存,大多数人还没有练就精明强悍、技艺非凡的找订单能力,更别说还是跨省生意,假设罗学云真按照张平讲的,等他们把路子趟好,别人能照葫芦画瓢跟进的时候,反手另投别家,他们真就是白作嫁衣。
阴险卑鄙!
“除非,罗总能跟我们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约定数额时间。”张平补充道。
舒咏周简直要为张平鼓掌,不愧是我的好帮手,任何时候都能查漏补缺,冷静清醒。
“那怎么行?”罗学云怪叫道,“货比三家不吃亏,签了这样的死合约,岂不成了包销合同,我又不是供销社,没那个本事兜底。”
张平摊手道:“那不就结了,我们双方谁都不能单独搞定,既然需要彼此,何不鼎力合作?”
“你又错了。”
罗学云淡淡道:“你们不做,我们拿着订单可以找别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不做,你们也可以拿着货物去找订单,苦心人天不负。
搞娃娃亲,我看就不必了,双方都不自在。”
舒咏周终于看透,绕来绕去,说了半天,罗学云还是不希望别人插手他的生意,换句话说,希望彼此分开,保持距离。
怪不得罗学云收到消息,立马大咧咧过来,原来张平看人没错,这种山沟沟跳出来的凤凰,真就是主意正,不会屈从别人。
“这么说,我们就没有合作余地了?”
气氛萧然,仿佛下一刻就要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从帐后杀出,陈连罗学龙不由得坐直身子,眼神乱瞟。
“怎么会?”
罗学云噗嗤一笑,紧张气势涣然冰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