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学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抵押贷款,有路子的外国客户接收到兔毛货物之后,直接去银行抵押换出钱来,作为回报,价格上可以稍稍让步,使操作者有足够的利润空间。
外国嘛,向来不缺这些掮客中介之类的,后续他们是待价而沽,还是快分散出货,都跟售出方无关,钱货两讫。
张益威听完,嘴巴微张。
“没有钱也敢买货,空手套白狼啊,他们就不担心风险吗,万一出了岔子,不是血本无归?”
罗学云笑道:“张总这话跟我们说,没什么关系,要是叫外商听见,就露怯了。
做生意的最高境界,就是花别人的钱,赚自己的钱,而风险是每个商人都要承担的代价,敢做的人,一定会权衡利弊,不需要我们替他们瞎操心。”
张益威咂咂嘴道:“外商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真是长见识了。”
“也不全是这样,不过三百六十行嘛,有什么都不稀奇。”罗学云道,“再说,商业的本质就是现需求,解决需求,这跟需求本身是否是实物,也没什么关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益威笑容满面:“怪不得罗总能在玉阑异军突起,创下如此事业,真是肚子里有东西的,对商业的见解,我拍马都比不上!”
罗学云提起酒盅,跟张益威撞了一下。
“张总过誉,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所处的位置不同,了解的东西就不一样,不必非要论个高低,假如要比统筹全局,我是不是也该夸赞张总一句,望尘莫及呢?”
张益威哈哈大笑。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尽快联络,找到合适人选。”
目送张益威离去,席间沉默良久,单看罗学云“表演”的赵庆同,终于憋出一句话。
“你不觉得难受吗?”
“难受?”
“跟张益威这样的人把酒言欢,哄得他开怀大笑。”
“倒也没那么难受。”
罗学云实话实说:“他们喜欢这种交流方式,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彼此吹捧,我也渐渐习惯,就像是习俗文化的一种,真要冷漠着脸色,只讲主题,未免太干。”
赵庆同道:“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你。”
喂喂,画风别歪啊。
罗学云连忙道:“在商言商,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倒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要是这样犹犹豫豫,鲁智深变林黛玉,干脆别混了。”
赵庆同长长叹气。
陈清外贸之前作为分支下属,资源有限,便是总经理张益威积极动主观能动性,所能使用的手段也不多,无非是人托人,打听吆喝。
十万斤优质兔毛,这单量和价值可不小,很快传到林家伟耳边。
此来玉阑,他的要任务是代表杨记跟青云农业签订出口协议,次要任务就是继续杨云章未完成的考察,看看有没有联合建厂的机会。
杨云章作为杨记的标杆,去年组队过来,更多是示意,表达一种合作的态度,真要谈生意,还得专业团队,能看到更多细节。
“十万斤兔毛,让利半折,代为购进蔬菜加工设备,这中间来来回回过手,利润就非常客观。”
林家伟一过眼,就能瞧出其中大量可操作的余地,风险的确不小,但在利润面前,就不值一提。
这生意杨记做得,至不济也能掺和一把!
对于提出这个方案的人,林家伟很是好奇。
在他的印象中,这边少有这样豪气的人物,方方面面顾忌的东西太多,别说半折啥的,就是一千两千块钱,都要反复掰扯,难免让人觉得效率不高,生意做得不爽快。
难道说,陈清外贸公司,真是能人辈出,一个赛过一个?
抱着这样的疑问,林家伟带着团队,再度来到陈清。
别管是为了什么,林家伟的回马枪,对陈清和玉阑各县,都是不小的震惊,这是否意味着陈清得到杨记的青睐?有可能拉来投资?
青云菜出口的理由并不能堵住观望者的疑惑,按道理讲,如果是为了出口的事,该是林家伟在哪,陈清外贸追到哪。
牵一而动全身,在同一个圈子混的,很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灵觉。
地区给陈清下通知,明面上让陈清外贸做好接待工作,暗地探听林家伟回头的原因,陆陆续续的动静,让陈清外贸知名度大增,张益威赵庆同都得到口头表扬。
这些消息终于让赵庆同大大松一口气。
“了不得啊。”
张益威得知消息后,亦是高兴不已。
他没想到罗学云的奇招,居然引来金凤凰,要知道林家伟先前考察青云菜,可是一顿饭都没在陈清留,难道是因为陈清没有国际大饭店吗?
这个确实没有。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没正经将陈清纳入考虑。
到现在,投资的机会同样渺茫,可能得到媚眼,或者说别人以为是媚眼,就足够爽歪歪。
陈清拔尖啦。
这种情况下,张益威哪还有矜持可言,更是抛却芥蒂,把赵庆同罗学云全部请来,接待林家伟,以确保刷够印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