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天天在你耳边嚼舌根。”
“还用谁,村里这点东西能瞒得住谁?”
“钱多烧的。”罗学云哼了一声,道:“穷的时候没见人家跟你认亲戚,拉你一把,刚刚有点起色,就要蹭上来骗吃骗喝,有那钱穿衣吃饭不好么?”
“古来多是这个风气,别忘叔婶什么年代长大的,孩儿辈光宗耀祖正大门楣,若是不庆祝宣扬,人家还以为你见不得光。”
“我真想骂你,变着法霉我是吧,一个人倘能做出真正的事业,对社会有益,哪怕无子无女无碑无坟,历史和群众也会记住他。
相反,若仅是一家香火,浑浑噩噩度过百年,不出三代,孙辈都会忘记你叫什么名字,干过什么,甚至立不起碑的,连哪个坟头都认不得,又有什么意义?”罗学云没好气道,“拜托你有点追求,起码冲着知名企业家的目标去,走出玉阑走向全国。”
“你志存高远,目光远大,心怀宽广,我不如你,好了吧。”袁晓成怪笑。
“别跟我来这套。”罗学云道,“青农暂且另说,青食下一阶段要大踏步向前了,不能依赖优选市帮我们冲锋,得自己做大市场部,依我的意见,要根据客户设置大小组,分别负责华东南北中西南的业务,进行市场调研经销合作产品铺市销售管理等。
酒香也怕巷子深,未来的盈利不光是保质保量的产品服务,更要加重营销宣传的比重,把名声打出去,形成金字招牌,就像在陈清,别人听到青云职工生出信任感一样。”
听罗学云聊到正题,袁晓成神情严肃起来,说道:“青食走出玉阑,少不了优选的帮助,以你的规划,似乎要跟他们……不说是反目成仇,至少也是分家,学祥那边好交代么?”
“青云是青云,优选是优选,不要混为一谈,学步车也好,拐棍也罢,青云过了那个阶段,就必须义无反顾的独自向前,否则优选的展同样会制约青云。”罗学云道,“两家既不是反目成仇,也不是分家,而是要各自精彩。
青云的货照样供给优选,价格时间宣传等等都能给予优惠,只是要断绝两者逐渐合二为一的复杂关系,我对青云的要求是没有优选,自己也能展,展得还要很好。
或许江城之行,你要带着陈帆跟张光辉学习学习,厂家跟经销商的关系非常复杂,既互相依赖,也互相矛盾,优选的存在能做青云退路,却不能成为青云的救命稻草。”
“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就着手准备对市场部进行调整。”袁晓成道,“将来的展策略可有指示?”
罗学云白了他一眼,道:“有详有略,老红区三省是根基,客户消费习惯以及运输等条件都是最适宜的,理所应当要巩固住,我要求市场部把青云食品最少卖到乡镇一级,其他区域由点到面,慢慢铺货。”
“嘶……”袁晓成倒吸一口冷气,苦笑道:“连地区县市销售都只是零星,直接下沉到乡镇会不会太难了点?城市的消费潜力毕竟更充裕,我们应该考虑去更多城市。”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罗学云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考虑根据区域调整市场销售部,正是因为各地消费习惯和口味不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对粽子豆腐脑的口味南北有甜咸的差异,南方许多地方买月饼需要配备刀叉,买袋装牛奶需要配备吸管,若要立足当地市场,产品从口味到**到销售方式,都要因地制宜。
对于全国市场而言,我们正处于萌芽期的扩张,没有太多精力进行定制服务,若是贸然扎进去,非但消耗成本精力,收益还没有预期良好,最麻烦的是还可能启当地食品企业,借鉴我们的优点打败我们。
这就有点像攻城略地,最好是围而不攻,坐等他们内讧,帮我们摸索出来最适合当地需求的产品,那时候我们积蓄的力量也足够,可以凭借成熟的经验和产能猛龙过江,就算不能成为前茅,也能占得一席之地。”
“你只讲了优点,没说缺点,若是去的晚本地已经有霸主级的品牌,我们岂不是很难再进去?”袁晓成道。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罗学云道,“我们只是地区级的中小企业,你考虑的问题至少是全国级的大企业才会面临的问题,他们要全盘落子步步相依。
说难听点,青云若是遭遇什么大风大浪一时间抗不过去,垮掉都不意外,何必惦记还没吃到嘴的肉?先顾好碗里的,设大组多招人,其他区域设小组维持架构。”
“你这就有点妄自菲薄。”袁晓成道,“别忘了,我们还登上了火车,若是跟五谷行的谈判落实,还能出口香江,就像竹笋一般,虽然枝叶未繁,但是根茎很深,有拔地而起节节高的潜力。”
“潜力不等于实力。”罗学云道,“只有活下来越做越好,兑现潜力,才算是成功,在此之前一切都是虚假的,所谓乾坤未定都有可能。
对于现在的青云来说,重点还是扎根,不能是飘的,一点波折就倒地不起的那种,这是我没把铁路和出口当做核心的原因,两者都是更进一步的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老袁,你作为总经理,可得成熟稳重,不能跟小年轻似的嗷嗷叫,把青云带沟里去就完了。”
“上行下效么,你已经说过。”袁晓成叹道,“一想到青云的宏大未来就在眼前,疲惫顿去精神百倍,转念又想到前途艰险,可能一步错就满盘输,不免又惶恐心累,人啊,怎么就这么贱呢。”
“人生的意义多半也在其中吧。”罗学云伸手抬起鱼竿,“克服各种困难,努力把一件事情做成,就像鱼儿上钩这一刻绷紧的鱼竿,一切准备和等待就都值得。”
第583章欲作百年企业
远处,紧紧盯着罗学云跟赵庆同争吵的秦月和赵嫣,终于长出口气,慢慢收回目光。
“看来男人之间的吵闹,并不是真的要打架。”赵嫣轻声叹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见晓成这么开心地笑过。”
“袁哥很不容易,青云食品那么重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秦月拍拍赵嫣的手,笑道:“三个孩子照顾起来可费事,多亏有嫂子这么个贤内助,否则袁哥也没法安心做事。”
“可不,一个比一个猴,还好有家里人帮忙管教,不然光是锦鲤都能愁坏我,女孩子家家恁是闹腾。”
“呦,那可真是咱家月月的好姐妹,一样活泼可爱,将来肯定能处得好。”
“那就让月月跟我俩认个干亲,不就跟锦鲤是亲姐妹了。”袁晓成昂阔步,面带微笑直奔月月。“小月月,给伯伯当干女儿好不好呀?”
“好个屁。”罗学云跟着过来,没好气道:“给干爹干娘拜年都快愁死人,我干爹媳妇干爹,再加上孩子干爹,我这过年还能有清闲?”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给我拜年委屈你了?”
“费劲,我给你拜年打声招呼就走,了不起叫上赵总老徐吃顿饭,一下子搞定,要是孩子干爹,逢年过节大事小事你家有个啥动静,我都得屁颠屁颠带着孩子过去。
最关键将来孩子大了愿不愿意走,还是个问题,别到时候孩子不喜欢,反而损伤咱俩的交情,听我的,别搞这一套,等孩子长大,多半有他们的社交爱好交友圈子,指腹为婚义结金兰啥的不合时宜了。”
“指腹为婚?”袁晓成眼睛一亮,“我家喜头跟月月差了三四岁正好呢。”
胖头是鳙鱼的俗称,喜头是鲫鱼的俗称,锦鲤就是鲤鱼,袁晓成将两儿一女起这样的名字,多有附庸风雅的意思,就像孔子的儿子孔鲤,周处的父亲周鲂,只不过一堆鱼听起来太过喜感,让人觉得袁晓成乱弹琴。
“你说什么!”罗学云拳头紧攥。
“喜头你要相不中,那就锦鲤跟你家云云。”
“呔,吃我一拳。”
“别不讲理啊,我家锦鲤长大一定是漂亮姑娘,美若天仙……”
他俩不顾形象打闹起来,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尤其小孩子,不明所以却纷纷鼓掌,仿佛是在欣赏马戏表演一样。
“我知错了,罗大侠手下饶命。”袁晓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连忙举手求饶。“感情这件事确实得有基础,不能我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是等孩子长大,他们自己选择,但是说好,孩子们要是看对眼,你可不能棒打鸳鸯。”
“我不打鸳鸯,就打你!”罗学云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