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琢磨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地方,再怎么说都是明晃晃的机会。
总结大会喜气洋洋地开完了,这份高兴顺着田秀禾等人次第往下传播,连带全公司上下都心情大好,欢度新年的庆祝会也成实打实的庆功会,每个人都为整个青云在本年取得的成绩油然骄傲。
值此欢庆时刻,罗学云拗不过大伙的怂恿,不得不登台献唱,以一新鲜出炉的流行热歌《涛声依旧》,震翻全场,欢呼声、尖叫声、掌声十里之外几可闻。
秦月和俩孩子也不再缺席年会,因为刚运行半年的幼儿园小朋友们,合力排了一个边跳边唱的节目,就标准而言,可谓毫无章法,忘动作的,忘词的,找不到方向的,应有尽有,但效果却空前热烈。
开玩笑,这又不是比赛,同事们的合家欢,都是自家孩娃,那么小点,能不怯场上台就很棒棒了,还要什么高标准!是以孩子们的节目获得比罗学云还要轰动的掌声。
相较而言,青云小学和青云中学的合唱就显得水准之上,彼时疯卷的风气尚未形成,老师仍旧是被家长鼓励打骂教育学生的,学生也是能留级的,体育课音乐课没有死绝,学校也不害怕组织课堂外的集体活动。
似学生合唱的项目本来就有基础,购买服装,练习曲子,稍稍训练就有很好的效果,观众又不是什么专业评委,还能听得懂节奏呼吸声部重唱之类的。
青云公司确乎是陈清的顶流,表演欢庆抽奖表彰的活动形式丰富,最为吃瓜群众津津乐道,又是农历年关之前,老清河报怎会错过,大篇幅报道,结合青云本来取得的成绩突破,愣是把地方小报卖出区域名报的风范,许多客户点名要这一期的原版,害得报社专门加印。
老清河报带来的热烈反响就是商赟和王世佑接连打卡两青云,以检查生产安全、市场供应和慰问调研的名头下乡,硬要蹭青云的热度般,拍照片登报纸上新闻。
商赟是接任董朋学的陈清书纪,异地调来的,当时都戏称沾了名字的光,而王世佑则是顺理成章上升,凭借对地区的熟悉,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施展。
显然,无论是谁,谈起地区经济都跳不开青云公司,不光因它是民营龙头,极具代表性的光彩致富,更关键是出口业务繁荣,有许多海外关系,在没有沿海地区正攵策优势的情况下,青云能笼络来香江清兰这样的同胞就已经非常值得竖起大拇哥。
两人都表达对青云成绩的肯定和祝贺,希望青云再接再厉,替行业争光,替家乡争光,同时也祝全体职工过个好年,临行之前,都跟罗学云亲切握手,表示年后要再见深谈。
不用多说,八成是有什么要青云担起来,估计还不容易,一时半会说不明白,这才年前起个由头,省得有心理负担,年都过不安稳。
罗学云对此反应平淡,虽然他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清楚知道自己的斤两,有讨价还价的底气。
…………
年复一年的光阴轮转,黄岗,这个山沟沟边缘的村落,光景越来越好,特别是庆祝新年,家家户户新桃换旧符,屋子内外打扫干净,炊烟里传出鱼肉烟火的香气,大人放工,孩子放假,迎来送往脸上全是笑容,想不美都难。
如果要做一个排行榜的话,罗师河老爹该能排到第一位,吃穿不愁,用度不缺,三代同堂,孙辈齐全,该安排的儿女都安排了,就差一个幺女也不用着急,最关键后半辈子的养老有着落,可谓是出门舒心,回家安心,尽享天伦之乐,简直得说一句复何求。
老爷子勤勤恳恳大半辈子,除了庄稼活出苦力,不会什么别的东西,什么识文断字、养儿教女都不甚明了,也是经过一番大风大浪才得到如今善果,他心里明白,自个没什么太大功劳,都是老二的付出。
大女差点跳进火坑,是老二横空出手把大姐拉回来,大女婿人虽然好,家里却复杂,也是老二熬心血,又是建筑公司,又是各种提点,没让大姐吃婆家的苦,现在一小家儿女双全,在城里过好日子。
二女是个硬茬子,水泼不进,针扎不透,他老早就担心这个女儿的婚事,知道绝对没有大女儿那么好说话,果然催不动,一直捱到最后也是老二摆平的,要不是田秀禾有总经理的官儿,恐怕不好成。
老大是个不成器的,耳根子软,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桩桩件件还都冲着家里人来,要命得很,本来还担心老二根本看不上他,他将来咋办,没想到岭上的果树要分到户,村里又搞什么农业公司给他谋到差事,好歹算是有着落。
罗老爹知道这也是沾了老二的光,不是冲他面子,南山头的好桃树凭什么分到自己家,农业公司凭什么请他当差。
还有老幺,优选市够吃一辈子,再加上租出去的田地、分到的果树,没有韧性最怕苦干都能有这样的结果,很好啦,别羡慕人家,像罗学杨当个厂长说起来威风,人都累得黑瘦黑瘦,都盯着他哩,不容易。
所以今年过年,罗老爹真心实意想跟老二喝两盅,让家里人谢谢他。
第719章相逢一笑
上罗坡。
“洋气呀,棉袄换了羽绒服,棉鞋换了高筒靴,越来越有商业精英的味道。”罗学云上下打量幺妹的装扮,脸带笑意,“这半年在江城呆的感觉如何?”
罗霞对二哥的打趣毫不在意,落落大方道:“说起来在江城公司上班久了,猛地一回老家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老娘的唠叨又在耳边魔音灌脑,怕是得些功夫磨合。
虽然家里的瓶瓶罐罐不少,电灯电话热水器冰箱什么的不缺,过日子到底还是跟城里有些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不光生活环境不一样,人的面貌、相处方式还有观念也差很远,好像人家跑了很久,我们才稍微挪动脚步。
真不敢想,家里要还是土坯屋,挑井水,上旱厕,该怎么适应,我算是明白二哥为什么不喜欢烧大灶,宁愿用秀气的电锅。”
罗学云挟着儿子的双臂挥拳,随意道:“不必说得那么委婉,就像学祥讲的,他在江城安家,每次逢年过节回家就好像从姿苯世界回到古代一样,特别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路旁一溜烟的茅草屋土坯屋,穿着破衣烂衫的行人。”
罗霞哼道:“那可不,他是老总,想去什么大城市都能去,想买什么也不用压着,出门开车,回家有空调,人上人回来肯定是看啥都不顺眼。我只是打工人,每天辛苦点卯上下班,回家不习惯归不习惯,但是亲切,知道这才是我的家,我的根。”
罗学云哈哈大笑:“客观上的条件差距是存在的,每个人感受不一样也是正常,我们不能强求别人都跟自己保持同一个想法,否则就是双重标准。在爹娘眼里,我们何尝不是离经叛道,背弃传统,难道我们错了,活该被骂?”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想一想总觉得怪怪的。”罗霞道,“二哥靠自己的努力脱贫致富,令家里生活条件焕然一新,虽然没有依照爹娘的期望行动,但功臣就是功臣,这一点毋庸置疑,爹娘心里也是认的。
罗学祥不一样,他是嫌贫爱富攀高枝,老话都说,狗不嫌家贫呢。”
“啥呀。”罗学云摇头不已,“学祥逢年过节又不是不回来,别戴有色眼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自然规律,他没做错什么。又不是见到长辈不打招呼,对亲戚朋友一概不认。”
罗霞没再反驳,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有些强词夺理,没有按照统一标准评判,带了太多个人感情,学祥虽然说了很多家乡跟大城市的差别,却不是带着踩一捧一的意图,而是很正常的闲谈,实事求是地讲解。
换句话说,如果学祥不是优选总经理,只是普通打工人,想靠自己的双手留在城市,跟家乡父老讲城市好处的时候,带着憧憬向往的夸张,还会觉得他嫌贫爱富攀高枝么?
罗霞觉得可能不会,反而认为他是励志典范,亲朋好友都得搭把手,为他庆贺的。
一屋大人小孩吃着点心闲聊着,罗霞给哥哥嫂嫂讲外地工作的事,云云月月手舞足蹈给姑姑讲幼儿园的事,倒也是气氛融洽。
跺脚声从门外传来,人未进,冷气先探头。
“二哥二嫂都在呢。”罗学雷抱着团成一坨的苦儿,不待回答就冲进来。
“姐姐。”苦儿未露真容,就已经欢快呼喊,月月闻言立刻挣脱罗霞,扑到妹妹面前。
孩子们叽叽喳喳,大人却都收声,俱是盯着罗学雷。
“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又变帅了?”他倒是不客气,自己找椅子围坐电烤火前,果盘盛放的点心顺手就抓。
“少不要脸,来干嘛。”罗霞更不客气。
“我来看侄子侄女,要跟你报告?管得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