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的白苏木此时才淡淡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一个七尺男儿,说话扭扭捏捏,已是失仪。如今还要因自身缘故,去凶斥一个受伤的弱质女流,岂非更有失君子风范?”
谢允之有苦说不出,指着宋姝菀:
“你、你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吗?她就是故意戏弄我的!”
白苏木面色不变,语气依旧淡然:
“她故意戏弄你又如何?她不过是年纪小,性子活泼,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连这点玩闹都承受不起吗?”
谢允之满脸的难以置信,指着白苏木,又指了指宋姝菀:
“小爷我是知道你是药王谷神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宋姝菀她亲爹呢!哪有你这么护着的?!”
白苏木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击的话语却让谢允之和宋姝菀都愣了一下:
“我与你自然不同。我是个能包容她一切的人。姝菀心性纯真,爱玩爱闹,天真烂漫,即便她此刻说要当我爹,我都不会拒绝。”
宋姝菀:“……啊?”
这……倒也不必如此!
谢允之彻底傻了,被白苏木那句即便她要当我爹我都不会拒绝震得灵魂出窍,张着嘴。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白苏木,又看看一脸无辜吃着桂花糕的宋姝菀,最终只憋出几个字:
“你……你没事儿吧?”
这短短几个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理解和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怀疑。
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白苏木面色从容淡定,甚至还顺手帮宋姝菀拂去唇边不小心沾上的一点糕点屑。
丝毫没觉得那话有何不妥,甚至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近乎溺爱的纵容。
宋姝菀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白苏木那坦荡平静,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眸子。
决定暂时不去深究想当他爹这个可怕的假设,只是乖巧地又张开嘴,接受了他递过来的下一口桂花糕。
依旧没人理会谢允之,但谢小侯爷此刻已经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他了。
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白苏木这种人!
真是活久见,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早上在行宫见到时,这神医话少得可怜,别人跟他寒暄他都爱答不理,眼神淡得像白开水。
小爷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性子冷僻,不屑与人交往。
结果呢?
不说话则已,一开口真是石破天惊!
这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也在所不惜,势必要让对方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啊!
谢允之看着宋姝菀那心安理得、甚至习以为常地被白苏木细致照顾的模样。
心口像被一团湿棉花堵住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最终只能带着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花园里终于重归安静。
宋姝菀慢慢嚼着口中的桂花糕,忽然抬头,状似无意地问白苏木:
“白谷主,是不是……我想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做的是对的?”
白苏木微微侧头,似有不解,语气依旧温和:
“自然。为何突然这么问?”
宋姝菀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只是有些好奇。”
白苏木推着轮椅,声音平稳而笃定:
“我虽不常入世,但自认看人的眼光尚可。你是个……很纯粹的人。”
宋姝菀面上适当地露出一丝被夸奖后的羞涩,心底却忍不住吐槽:
白苏木看人的眼光……其实不怎么准。
但换个思路想想,好像又挺准。
我确实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地想要所有最好的东西,纯粹地利己,纯粹地不想受任何委屈。
白苏木有点小期待的开口:
“姝菀,你其实可以叫我苏木。”
“苏木~~”
白苏木高兴了。
过了许久,直到有宫女来报,说柒墨已经苏醒过来,宋姝菀便打算过去看看。
恰巧白苏木觉得午后风有些凉,去给她取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