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半阖着双眸,看着和顺伏地请罪的模样,许久,忽而轻轻笑了一声。
“起来吧。”
他语气缓和了些,
“朕的这个弟弟,在男女情事上,确实还稚嫩了些。”
是个情种。
这句话皇帝没说出口,但和顺听懂了。
和顺如蒙大赦,颤巍巍地爬起来,垂手侍立,再不敢多嘴。
皇帝重新端起茶盏,眸光却幽深了几分,望向窗外重重宫阙。
赫连闳那小子,是对宋姝菀那丫头感兴趣,还是对宋致远这个尚书感兴趣?
他还需要时间观察。
遥记得五年前,是宋致远那个云游在外的门生,无意间查探到,前朝余孽的嫡系血脉,竟然在西陵延续了下来。
也是宋致远密奏,他才知道,当年并未将前朝皇室斩草除根。
没有前朝皇室正统血脉,那些余孽,不足为惧。
可一旦有了正统血脉,便是极大的隐患,足以凝聚残余势力,煽动民心。
但西陵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他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对西陵用兵。
此番春寿山围场,太子萧玦借遇刺之事,将矛头指向西陵。
正是为了创造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逼迫西陵交出前朝余孽,换取和平。
如今,他更想知道的,是宋致远与西陵,到底有没有更深层的关系。
那前朝血脉藏身西陵的消息,究竟是宋致远忠心查探所得,还是……另有隐情?
别到时候一番筹谋折腾,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白忙一场。
皇帝放下茶盏。
前朝末代皇后,便是西陵公主。
前朝覆灭时,有部分皇室余孽逃往西陵寻求庇护,可能性并不小。
但他身为帝王,必须多疑,必须提防一切可能。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门外宫人通传。
皇帝收回思绪:
“让他进来。”
片刻后,太子萧玦走了进来,行礼问安。
“你来的正好。”
皇帝示意他起身,
“朕方才还在与和顺说起西陵世子的事儿。”
萧玦神色恭敬:
“父皇,儿臣虽借围场之事,制造了向西陵要人的借口,但西陵恐怕不会轻易将人交出。那毕竟是他们庇护了多年的人。”
皇帝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运筹帷幄的笃定:
“一边是事不关己、甚至可能是隐患的前朝余孽,一边是西陵的太子。你觉得,西陵皇帝会如何选择?”
萧玦神色微动,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父皇的意思是……那位赫连世子,是西陵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