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站的消毒水气味比平日更加刺鼻。三名伤员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能量吸附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们的体温异常升高,神经系统出现间歇性震颤。
宋墨涵穿着浅蓝色医疗袍,正俯身检查第一名伤员的手臂。她的动作依然精准,但顾锦城注意到她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是神经能量浸润的残余症状。
“疼痛等级?”她轻声询问。
伤员艰难地举起三根手指,汗水浸湿了额。
“抗神经痉挛剂,剂量提高百分之二十。”宋墨涵对助手说,然后转向伤员,语气转为医生特有的温和,“你在能量反冲时试图保护同事,对吗?我看见你手臂上的抵挡伤痕。”
伤员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
“这就是你神经震颤更严重的原因——你承受了第一波冲击。”宋墨涵调整着输液率,“但也是因为你的抵挡,另外两人活了下来。现在,我需要你为自己战斗一次。想象那股能量正在离开你的身体,就像退潮一样。”
她的话语平静而有力,伤员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
顾锦城站在观察窗外,看着这一幕。他从未告诉过宋墨涵,他最欣赏她的时刻,就是她这样工作时——专业、冷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共情。
“指挥官。”林皓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压得很低,“地球总部的新特派员到了,在战术室等您。”
顾锦城皱眉:“特派员?没有提前通知。”
“直接来自联合防御委员会,权限很高。”林皓轩递过数据板,“魏清澜上校,战略分析部副部长,专攻异常实体行为预测。”
数据板上显示着一张冷峻的女性面孔,约莫三十五岁,眼神锐利如鹰。
“她为什么来?”
“文件上说,是评估‘桥梁计划’的风险收益比。”林皓轩顿了顿,“但李维正博士私下透露,总部有些人对我们使用碎片样本治疗伤员的做法……有疑虑。”
顾锦城的表情沉了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医疗室内正在安抚第二名伤员的宋墨涵,转身走向战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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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室里的气氛已经有些微妙。
魏清澜上校站在全息星图前,身姿笔挺如标枪。她穿着地球总部特有的深灰色制服,肩上三颗银星闪闪光。李维正博士和许哲少校坐在桌边,陈雅宁博士则站在舷窗前,背影显得有些不自在。
“顾锦城指挥官。”魏清澜转身,声音不带起伏,“久仰。我是魏清澜,联合防御委员会特派员。”
两人握手时,顾锦城感觉到对方手掌的力度——那是一种训练有素的控制力,既展示力量又不显得挑衅。
“恕我直言,上校,您的到来似乎缺乏常规流程。”顾锦城开门见山。
魏清澜并不介意他的直接:“特殊情况,特殊程序。委员会收到了阿尔法-基地使用未知实体样本进行医疗干预的报告,需要现场评估。”
“我们救了三条命。”
“也可能激活了一个更危险的威胁。”魏清澜调出数据,“根据你们的报告,用于治疗的碎片样本在吸收能量后,活性提高了百分之三百,目前仍处于不稳定状态。如果它突破隔离——”
“它不会。”李维正插话,“我们监测到样本表现出能量饱和后的休眠倾向,这符合我们之前观察到的碎片能量循环模式。”
“博士,您的理论很有开创性,但理论不等于安全。”魏清澜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我研究过所有碎片接触事件。百分之四十以人员伤亡告终,百分之三十导致设备严重损毁,只有百分之三十可以归类为‘非敌对接触’。”
许哲少校向前倾身:“这正是我们需要建立沟通的原因,上校。如果我们只把碎片视为威胁,就永远无法理解它们的动机和行为逻辑。”
“动机?”魏清澜微微挑眉,“许少校,您是一位心理战专家。请告诉我,当我们面对一个可能不具备人类认知框架的实体时,谈论‘动机’是否本身就是一种认知投射?”
“但宋医生的治疗证明了碎片能量具有定向调节能力!”陈雅宁突然转身,声音有些激动,“那不仅仅是能量吸收,那是一种选择性的互动——”
会议室门被推开,宋墨涵走了进来。她已经换回军装,脸色依然苍白,但步伐稳定。
“抱歉,我刚处理完伤员。”她向魏清澜点头致意,“我是宋墨涵,基地席医疗官。”
魏清澜打量着她:“你就是执行那个冒险治疗的人。”
“是。”宋墨涵平静地回应,“根据《前线医疗紧急处置条例》第七条,在标准治疗方案不可用且伤员生命垂危时,医疗官有权尝试经理论验证的替代方案。我的操作符合程序,治疗结果已存档。”
“程序合法不等于决策正确。”魏清澜说。
顾锦城感到一阵熟悉的保护欲涌上心头,但他控制住了。宋墨涵不需要他替她辩护——她比任何人都擅长为自己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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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我想您误解了我的立场。”宋墨涵走到全息台前,调出治疗过程的神经监测数据,“我并非主张无风险接触。但作为一名医生,我的要原则是:在无法完全理解威胁的情况下,先拯救眼前可见的生命。”
她放大一组数据波形:“这三名伤员现在活着,生命体征稳定。如果他们死亡,我们不仅失去三条人命,还会失去他们对事故的第一手感知数据——正是那些数据帮助我们确认,能量反冲似乎并非故意攻击,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能量溢出。”
会议室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