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怔住,然后缓缓点头。
耦合度停止下降,稳定在。
“可以了。”顾锦城说,“他现在需要的是常规医疗护理,不是能量干预。”
两人同时断开主动输出。那一瞬间的虚脱感几乎让他们晕厥,但连接没有断裂——光球温柔地反哺了一丝能量,像母亲轻抚疲惫的孩子。
“测试进度:。”光语者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温度,“你们证明了连接可以治愈,而不仅仅是共鸣。这是碎片文明未曾掌握的——我们太专注于个体间的理解,忘记了连接本身可以成为治疗工具。”
宋墨涵摘下头盔,踉跄一步。顾锦城伸手扶住她,两人靠在一起,呼吸粗重但同步。
“值得吗?”他低声问,看着她苍白的脸。
“你说呢?”她虚弱地笑,“如果今天躺在那里面的是你的兵,你会问值不值得吗?”
顾锦城也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头。
就在这时,警报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安全警报,而是气象警报。
“沙暴提前了。”魏清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预计半小时后抵达,持续十二小时以上。所有外勤人员立即撤回主基地。”
“技术员不能移动。”宋墨涵立刻说,“他刚稳定下来,转移风险太大。”
“医疗站的防护等级可以承受沙暴。”林深检查数据,“但所有对外通讯会中断,能源也可能受限——我们需要决定谁留下来。”
顾锦城和宋墨涵对视。
“我们留。”两人异口同声。
“胡闹!”魏清澜的声音罕见地严厉,“顾锦城你是基地安全负责人,宋墨涵你的身体状况——”
“这里现在就是最重要的前线。”顾锦城打断他,“技术员是唯一和渗透者直接接触过的活口,他脑子里可能有关键情报。而我和墨涵是唯一能稳定他状态的人。”
“政委,”宋墨涵柔声补充,“医生不能抛下危重病人,军人不能放弃战略要地——这是我们的本分。而且……”
她看向光球:“测试还剩最后阶段。如果连接连一场沙暴都经不起,那也不配通过考验,对吧?”
通讯那头沉默了很久。
“批准。”魏清澜最终说,“但虎子带一个小队留在医疗站外围警戒。苏主任,你也留下,负责他们的医疗监测。林深,把光球的移动设备调到备用能源——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活过这场沙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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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暴来的时候,戈壁露出了它最狰狞的面孔。
起初只是风声变大,像是远方的巨兽在喘息。然后天际线变成浑浊的黄色,迅推进,吞没天空、吞没远山、吞没一切轮廓。
医疗站的合金墙壁开始出沉闷的撞击声——不是沙粒,而是被风卷起的碎石。
电力系统切换到备用能源,灯光变成暗红色。整个空间仿佛沉入某种古老生物的腹腔,随着呼吸律动。
宋墨涵检查完技术员的状况,回到连接室。顾锦城站在观察窗前,看着外面昏天暗地的世界。
“想起什么了?”她站到他身边。
“第一次在沙暴中执行任务。”顾锦城说,“那时还是新兵,小队迷路了,无线电失效。我们躲在废弃油罐车里,听着风声像鬼哭。有个年轻士兵吓哭了,说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后来呢?”
“后来班长说:‘风声大,就唱得比它更大。’我们真的开始唱歌,跑调的军歌,荒腔走板的流行曲,什么都唱。唱到嗓子哑了,沙暴也过去了。”顾锦城笑了笑,“那小子后来成了优秀的侦察兵,他说那天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活下来不需要多英勇,只需要拒绝先放弃。”
宋墨涵靠在他肩上:“今天我们也唱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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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什么?”
“随便。唱跑调了也没关系。”
他们真的唱起来。起初只是哼唱,然后变成轻唱,最后在沙暴的咆哮中放声。唱《军港之夜》,唱《白衣长城》,唱他们恋爱时流行的情歌,唱一切记得旋律的调子。
光球随着歌声轻轻脉动,光线在暗红的空间里流淌。
虎子在外围警戒室听到隐约的歌声,愣了下,然后咧嘴笑了:“队长还是这样,什么绝境都能整出点动静。”
苏月明在医疗监控台前记录数据,现顾锦城和宋墨涵的生命体征在歌声中趋于同步——不仅是心率、呼吸,连脑电波的波动模式都开始镜像。
“他们在无意识中深化连接。”她喃喃道,“不是因为危机,而是因为……生活。在绝境里唱歌,这就是人类。”
林深盯着光球的数据屏,眼睛越来越亮:“耦合度在回升!o!不是通过主动干预,而是通过共享体验——他们在向彼此完全敞开!”
沙暴最猛烈的时候,医疗站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风声造成的,而是来自地下。
“地震?”虎子抓起武器。
“不对。”顾锦城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是挖掘震动。有人在沙暴掩护下,从地下接近!”
几乎同时,医疗站东北角的墙壁传来金属撕裂声。一台小型隧道掘进机钻破合金层,钻头停止旋转的瞬间,三个人影从洞口跃入。
全都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手持造型奇特的武器——像是步枪和能量射器的结合体。
“果然在这里。”为的人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嘶哑难辨,“交出光球和那个技术员,可以留你们全尸。”
顾锦城把宋墨涵护到身后,同时按下警报按钮——但没有任何反应。对方显然已经切断了对外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