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沉默了。他身后的两名幽灵组队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混杂着惊讶和钦佩的表情。他们知道宋墨涵是顶级医疗能力者,但没想到她对尖端医疗装备的理论掌握也如此精深。
手术持续了四十七分钟。当最后一处伤口用生物胶闭合,宋墨涵几乎虚脱。她后退一步,靠在车厢壁上,摘下手套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已浸透内层作战服。
“神经毒素需要进一步处理。”盾的声音缓和了些,“我们会在二十三分后抵达七号临时安全点,那里有完整的神经修复设备。但在此之前——”
“陈宇的情况?”宋墨涵打断他,看向车厢另一侧的生命维持舱。
“稳定。幽灵组带来了军方最新研的‘摇篮’能量稳定舱,能维持他至少七十二小时的生命体征,并为后续治疗争取时间。”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宋医生,关于你的ss级评定,以及这次任务的真实性质……”
“等等。”顾锦城从手术台上撑起身子,尽管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锐利如刀,“先解释幽灵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次‘信鸽行动’的知情范围被严格控制在指挥部核心层及行动队五人内,新黎明却能精准伏击,而你们又‘刚好’埋伏在更深处。这个巧合需要解释。”
车厢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虎子和勒克莱尔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陈雨的能量场微微波动。
盾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四十多岁、棱角分明的脸,右眉骨有一道很深的陈旧疤痕,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冷硬。宋墨涵注意到,他的左耳下方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三枚交叠的橄榄枝,那是“阵亡将士遗孤抚育基金会”的志愿者标识。
“因为‘信鸽行动’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他直言不讳,声音在封闭车厢内回荡,“主要目标不是护送陈宇陈雨兄妹安全转移,而是验证三件事:第一,新黎明是否真的具备定位并捕获高价知医疗能力者的技术能力;第二,他们的反应度和组织层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引出我们内部那个可能存在的叛徒。”
宋墨涵的手停止了颤抖。她感到一种冰冷的麻木从心脏向四肢蔓延,不是毒素所致,而是真相的重量。
“你们用我做诱饵。”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车辆引擎声淹没。
“用我们所有人。”顾锦城纠正,但眼睛死死盯着盾,“包括我,陈宇,陈雨,整个小队。指挥部知道新黎明这三个月在疯狂搜捕高适配性医疗能力者,所以故意放出宋墨涵参与此次边境医疗援助任务的消息,等他们上钩。”
“然后一网打尽,同时清除内鬼。”盾点头,神色坦荡得近乎残酷,“但我们没料到他们会动用‘博士’达莉亚·莱恩这个级别的研究员亲自带队。这证实了我们最坏的判断——宋医生的价值比预估的还要高,高到足以让新黎明的研究主管冒险亲赴前线。”
宋墨涵闭上眼睛。疲倦如潮水般涌来,不仅是身体的,更是心理的。她想起博士在沙地上说的那些话——“值得吗?用自己换他们的命”。原来无论她怎么选,结局早已被设计好。她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那句话:“在战争的棋盘上,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棋子,区别只在于谁执棋。”
“叛徒是谁?”顾锦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盾从战术平板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投影在车厢壁上。全息图像闪烁了一下,稳定下来。
照片上是一张熟悉的脸——赵明远,负责通讯和技术支援的资深队员,也是这次任务中唯一没有直接参与前线行动的人,留在二十公里外的指挥节点保障通讯。档案显示,他在六个月前的“深蓝行动”中被俘,虽然七十二小时后奇迹般逃脱,但归队后的心理评估显示有轻微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记忆力有碎片化缺失。
“他在被俘期间被实施了深度潜意识植入。”盾解释道,手指滑动调出神经扫描图,“新黎明开了一种基于量子纠缠的记忆干涉技术,在受害者无意识状态下植入指令触器。平时完全正常,只有在听到特定关键词组合时,才会无意识地向预设频道送实时位置信息。他自己对此毫无记忆,测谎仪和常规精神检测都无法现。”
“所以任务开始后不久通讯断断续续……”虎子喃喃道,拳头握紧,“不是因为沙暴干扰?”
“是我们故意实施的定向干扰,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时收集叛徒的传输特征。”盾关掉投影,画面消失前的最后一帧是赵明远在医疗舱中沉睡的画面,“现在赵明远已被控制,正在‘哨站’接受记忆清除和神经修复治疗。他很安全,也会恢复——这是指挥部能为他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车辆行驶在沙地上的颠簸声,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以及每个人沉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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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一个解释。”顾锦城最终说,不是作为下属对上级,而是作为队长对他带上战场的队员负责,“为什么不用更安全的方式?如果今天幽灵组晚到三十秒,宋墨涵已经被带走,陈宇可能已死亡,而我——”他顿了顿,“我也活不到现在。”
“因为时间不够,也因为风险已到临界点。”盾的回答出人意料地坦诚,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新黎明在九十二天内抓捕了十七名高适配性医疗能力者,其中九人确认死亡,四人生死不明,只有四人被成功解救。他们的研究进度快到异常,我们必须弄清楚原因,而常规手段已无法获得有效情报。”
他转向宋墨涵,目光复杂:“而宋医生,你是目前全球登记在册的原生医疗能力者中,适配性测试得分最高的,达到惊人的。更关键的是,你的能力具有罕见的‘双重净化’特性——不仅能加细胞再生治疗肉体创伤,还能中和几乎所有的能量污染。新黎明最近在‘黑谷’实验场测试一种新型生物能量武器,会产生大面积持续性污染区,常规净化手段无效。你的能力可能是目前已知唯一的解决方案。”
“所以我是武器,还是解药?”宋墨涵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如沙漠深处未被探索的峡谷。
“你是医生。”盾说,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我们只是需要一位医生去治疗一片正在溃烂的、更大的伤口。但这个决定不应该由我们替你做出——这就是为什么是‘邀请’而非‘命令’。”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纸质厚重,边缘已有磨损,盖着最高指挥部的钢印和生物加密纹章。在数字化时代,纸质文件只用于最高机密事务。
“正式征召令,代号‘曙光邀请’。”盾双手递上文件,“宋墨涵医生,你被邀请加入‘曙光计划’——一个旨在对抗新黎明能量武器威胁、破解其技术来源的特别项目。参与完全自愿,随时可以退出,退出后记忆将做安全处理。但如果你同意,你将获得‘凤凰级’安全保护,以及……”
他顿了顿,似乎在衡量接下来的话的分量:“了解全部真相的权限。关于能量碎片的来源,关于新黎明背后的真正支持者,关于为什么这场表面上的资源战争打了十五年,却越来越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规模庞大的……文明实验。”
车辆在这时缓缓减,驶入了一个伪装成沙丘的地下掩体入口。灯光依次亮起,如同苏醒的巨兽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设施完备的地下基地。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匆匆走过走廊,两侧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分子模型。
盾打开车厢后门,沙漠炽热的风涌入,与基地内恒温系统的冷气碰撞,形成翻腾的雾气。
“欢迎来到‘哨站’。”他说,侧身让开通道,“这里是距离真相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过去六个月,这里有四名研究人员‘意外身亡’,两次未遂渗透,以及一次内部精神污染事件。宋医生,顾队长,你们有二十四小时做决定。二十四小时后,无论同意与否,都会被送往不同的安全地点。”
宋墨涵看向顾锦城。他的伤口刚刚缝合,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如他们七年前初遇时——那时她还是医学院学生,他是被送来急救的重伤员,胸腔被能量碎片贯穿,却抓着她的手说“先救其他人”。他也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握紧了她的手。
那双手,一只是医生的手,曾经在无数生死边缘拉住生命,指尖残留着消毒水和希望的味道;一只是军人的手,曾经扣动扳机也曾经包扎伤口,掌心有常年持枪磨出的老茧和尚未愈合的新伤。
沙漠在他们身后延展,黎明已完全到来,炽热的阳光灼烧着沙海,将昨夜的生死搏杀蒸成晃动的海市蜃楼。而在他们面前,是更深、更暗、更复杂的战场,一个可能吞噬一切真相的黑洞。
“我需要先治好你。”宋墨涵最终说,对顾锦城露出一个疲惫但真实的微笑,“彻底治好,不留后遗症。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治这个可能已经病入膏肓的世界。”
顾锦城回以微笑,那是只有她能看到的柔软,如同沙漠深处罕见的泉水:“反正你在哪儿,我在哪儿。这是七年前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时就说好的。你是医生,我是你的兵——这辈子都是。”
车辆完全驶入掩体,厚重的复合装甲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液压装置出沉重的叹息,将沙漠的酷热和危险暂时隔绝在外。但通风系统传来的空气带着地下特有的金属和消毒水味道,提醒着他们:这里并非避难所,而是另一片战场的前线。
两人都知道,真正的抉择,才刚刚开始。
而在基地深处某个未经登记的隔离监控室,博士——达莉亚·莱恩——正通过隐藏在她破碎眼罩残骸中的量子纠缠微型摄像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嘴角扬起一个难以解读的弧度,手指轻轻敲击着束缚椅的扶手,节奏稳定如心跳。
“宋墨涵,”她轻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却带着猎人现珍稀猎物时的兴奋颤栗,“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毕竟,你是最好的样本,最完美的容器……而我,是最有耐心的猎人。曙光计划?真有趣。那就看看,是谁先触碰到真正的‘曙光’。”
屏幕闪烁了一下,自动烧毁了内部芯片,画面彻底熄灭。但博士已经记住了所有关键信息:哨站的位置特征,幽灵组的行动模式,宋墨涵的能力细节,以及那个叫顾锦城的男人看她时的眼神。
沙漠重归寂静,风在沙丘上刻下新的纹路,抹去所有战斗痕迹。但地下深处,新的博弈已经开始。关于信任,关于真相,关于人类是否值得拯救的终极问题,将在二十四小时后得到第一个答案。
而宋墨涵不知道的是,在她父亲遗留的日记最后一页,用加密文字写着一段话:“如果他们来找你,出示‘曙光邀请’,记住——你母亲没有死在新黎明的袭击中。她在等你去接她回家。”
这段记忆,在她十八岁那年被父亲实施了保护性封锁。而解锁钥匙,就藏在“哨站”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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