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裴氏的声音骤然拔高,“凭什么,沈昭凭什么能嫁给裴大人!”
说话间,裴氏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黑。
沈昭一个落魄的官家千金,最好的结果就是嫁给家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裴珩是何等身份,他的正妻,该是那些门第相当,能助他仕途的名门淑女。
沈昭算什么东西,裴家二太太,那么多京城那么多闺秀念着想着,怎么就能落到沈昭头上。
沈昭凭什么能高嫁。
不对,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裴二娘虽然对这门婚事也有怨言,但裴氏如此反应,依然让裴二娘冷笑不已,“她不管凭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裴氏对沈昭,是恨不得踩到泥里。
生怕沈昭嫁的好了,反衬了她的不堪。
裴氏根本就没听到裴二娘说了什么,她大口喘息着,语气中透着绝望,喃喃自语着:“原哥儿,原哥儿出家了……”
拆散他们时,想得很好。
卫原娶了裴二娘,借力岳家,官途坦荡,光耀门楣。
而沈昭嫁给家奴,成为商人妇,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
茶余饭后有人谈起时,别人都会赞一句,还是卫二太太当年聪明,亏得没娶沈昭,她现在过的那个惨啊。
一升一降,云泥之别。
而现实是……
卫原与裴二娘的婚事一地鸡毛,卫原被出族,现在更是出家当和尚。
她所有的指望、所有的谋划,更甚至这辈子所有的得意,全部化为泡沫。
而原本该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沈昭,却转身嫁给裴珩,那是卫原努力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云端。
裴珩的正室,辅夫人,裴家二太太。
如此落差,裴氏只觉得天都塌了。
彻头彻尾的颠倒,裴氏只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掏空了她的心肺。
愤怒之外,更多的是茫然。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卫原出家了?”裴二娘一惊。
卫原和裴氏坑她至此,她对卫原早就没有感情,但乍然听到卫原出家,心情依然激动。
本以为他只是闹一闹离家出走,祭奠自己曾经的爱情,过几年总是会回来的。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他竟然是出家了?!
这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
裴氏已经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靠在胡婆子怀里,喉咙里嗬嗬的痰音。
胡婆子抹泪道:“前几日家里收到了原哥儿的来信。”
信是送到承恩侯府的,虽然承恩侯外放了,府里还有人在,就把信送到裴氏的娘家。
裴氏原本就在病中,看到信后,原本是欢喜的。
卫原还是挂念她这个母亲,这封信肯定是道歉兼报平安。
卫原肯回来,一切都好说。
离家时的怨气会消散,被出族的名声也能慢慢设法弥补,哪怕卫原一事无成,只要还在裴氏跟前。
裴氏就有办法,让卫原一点一点再挪回正轨。
结果拆开信,只看了一眼,裴氏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信是卫原写的,却是离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