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
还来不及动手就听到秦容时的声音,他也?顾不得找人算账了,先走过去一把抢过秦容时手里的纸张。
杨肃的胆子已经用?光了,此时只是哆嗦着自言自语:“不该写啊,不该写啊,秦同窗,我?害了你啊!都是我?害了你!”
跟念经似的,听得秦容时有些头疼。
那头的曾为宝贝般捧着纸张,把上面的诗大声念了一遍,又激动道:“好诗!好诗!秦同窗,你真不愧是案!好文?采啊!哈哈哈哈哈!此次重阳诗会,我?定然一举成名!”
也?不知是不是这诗当?真那么好,杨肃听了都没继续念经了,而是颇有些震惊地看向秦容时。
秦容时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纸笔,并没有理会几人。
曾为还在笑,小心?翼翼收起纸,说道:“秦容时,我?记住你了!我?今天?高兴,就不找你们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笑着,一边带着几个小跟班离开。
等人走后,杨肃忽然咽了一口唾沫,小碎步跟上也?往前离去的秦容时。
他凑过去小声说道:“那诗……不是你写的。”
秦容时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跟上来的杨肃。
杨肃又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小声道:“那诗我?读过,是……”
“呃,是新任学政早年留下的诗作。”
第13o章府城市井3o
听清杨肃的话后,秦容时?微微蹙眉,低声问道:“你说这是学政大?人的诗?”
他还反问了起来,仿佛毫不?知情。
杨肃急了,连忙说:“是啊!就?是他的!他的诗我都?读过!这下完了,这都?偷、偷到学政头上了!这诗要,要、是拿出去,他、他肯定生气啊!”
说着说着,又结巴起来了。
杨肃此人在书院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学问不?错,可为人过于怯懦,又不?爱冒头,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夫子、先生对他也少有?关注。
他这人倒是一心想学,不?上课的时?候都?泡在藏书楼里,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人是个聪明人,也有?学识,可胆子太小,每次进了考院都?怯场,次次考试都?挥失常。
杨肃急完,又悄悄看秦容时?一眼,小声反问道:“你写的,你真不?知道?”
秦容时?神色淡淡,从包里拿出那本《三鼎甲诗选》,状似随意地说道:“书里看的,方?才随意看到一咏菊诗,正好现在就?用到了。”
这书还崭新着,想来放在藏书楼都?没?什么人借阅。
杨肃瞅了一眼,小声嘀咕道:“这么偏门的诗你也看啊?”
状元、榜眼、探花合称作“三鼎甲”,顾名思义,这《三鼎甲诗选》就?是历届三鼎甲的诗作合集。
但并不?是所有?状元、榜眼、探花都?擅长作诗,所以学生们读诗也多?是读历朝历代出名的诗人诗作,所以这本《三鼎甲诗选》才会少有?人借读。
新任学政是探花出身,曾在翰林院任职,后调任江州学政,这诗选里自然也有?他的诗作。
可杨肃觉得奇怪。
他嘀嘀咕咕:“你真不?是故意的?这诗是学政年轻时?所作,那时?候都?没?有?考中探花呢,那么早的诗你都?背下来了?”
秦容时?反问:“我知道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一听这话,杨肃又结巴了,语气都?慌了起来:“我我……我……我听说学政要参加此次诗会,所以、所以多?了解了一些,想着能在诗会上投其所好。”
秦容时?听笑了,扭头看向杨肃,又是反问:“你说你想在诗会上引学政大?人注意?”
不?是秦容时?有?心嘲笑他,之前柳谷雨就?说过,说杨肃这叫什么……社恐?
他这样的性格,只怕都?不?想参加诗会,只想一个人缩在屋里才觉得快乐安心。
杨肃“我我我我”了老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秦容时?说道:“我真是凑巧看的,见?是咏菊佳作才背了下来。”
杨肃信了,还点着头说道:“那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这实在是太巧。”
他同秦容时?道了别,又继续暗自嘀咕着“太巧”,一边自言自语嘀咕,一边朝着藏书楼去了。
等人走?后,秦容时?才翻开手里的诗集,见?书中夹着一枚桂叶书签,而那一页前排就?写着“杨万乘诗选”。
杨万乘,正是新任学政的名字。
至于秦容时?是真的想要读诗,还是早有?计划将这篇冷僻少有?人读过的《咏菊》塞进曾为的脑子里?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许今天撞见?这档子事,也只是给他搭了个台阶,曾为也算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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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重?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