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一种近乎凝滞的肃穆气氛中结束。
陆则川的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与会干部们陆续离场,无人高声交谈,大多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彼此交换的眼神中都带着心照不宣的审慎。
那个熟悉而又更具压迫感的陆则川,用一场不到二十分钟的讲话,重新划定了汉东权力场的话语边界。
沙瑞金与陆则川最后离开主席台。
沙瑞金拍了拍陆则川的手臂,低声道:“则川,辛苦了。这一锤子,敲得好!”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与如释重负。
陆则川的强势回归,不仅震慑了周秉义一派,也极大地稳固了他作为一把手的权威和改革路线的执行力。
陆则川微微颔,脸上并无太多得色:
“接下来,要看具体落实了。”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门外等候的祁同伟和李达康立刻迎了上来。
“书记!”祁同伟声音铿锵,
“公安厅已经部署下去,确保吕州等地绝对稳定。”
他看向陆则川的眼神,带着近乎炽热的忠诚。今晚的陆则川,让他看到了昔日那个带领他们披荆斩棘的掌舵人,更加锋芒毕露,也更加令人心折。
李达康则言简意赅:
“京州方面,明天一早我就召集专题会,攻坚用地问题。”他顿了顿,看向陆则川,“顾问,有些条条框框,是不是可以……特事特办?”他指的是可能遇到的程序性拖延。
陆则川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
“达康,原则要坚持,但方法可以灵活。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不损害国家和群众利益,能快就不要慢。有什么阻力,直接报上来。”
“明白!”李达康重重点头,心中有了底。
这一幕,被不远处尚未完全离开的周秉义及其亲信看在眼里。
周秉义脸上那强撑的笑容早已消失,面沉如水。
他看着沙、陆、祁、李四人站在一起形成的那个无形却坚固的核心圈,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经营的“稳健派”联盟已经初具规模,足以与沙瑞金分庭抗礼,甚至伺机而动。
可陆则川的归来,仅仅一夜之间,就让他所有的盘算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那种无形的威望和号召力,是他无论如何经营也难以企及的。
“秉义书记,我们……”身旁的赵建国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不安。
周秉义抬手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回去再说。”他率先迈步离开,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仓促和落寞。
他知道,从今晚起,汉东的棋局已经彻底改变。他必须重新评估形势,调整策略。硬碰硬显然不明智,陆则川携大势而归,锋芒正盛。他需要更耐心,更隐蔽。
与此同时,陆家老宅。
陆老爷子陆峥嵘并没有睡,而是在书房里听着秘书低声汇报今晚会议的情况。
当听到陆则川如何霸气言,如何赢得满堂掌声,如何与沙瑞金等人形成牢固同盟时,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正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