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上报学校了?”
今昭:“嗯,我跟我们院长说了,应该是她上报的。”
王楠沉默了一瞬,略显尴尬地说:“我们领导也到医院了,他本来还让我问问你,看看学生的成绩能不能有所转圜。”
果然,还好她果断拍了病例。
王楠立刻解释:“你别误会,我不认同这种做法,否则以后谁不能毕业了,都用自杀要挟,那绝大部分老老实实上学的好学生,他们的权益又该谁来维护?只是领导也有领导的考量,他们可能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毕竟影响太不好了。”
今昭:“我懂,没事的,让领导们处理吧,我们已经做完我们该做的事了。”
王楠听见今昭这句话,忽然间鼻子泛酸。
刚才何玥的家长赶到医院,以为真有多严重,对她说了不少重话。可她也只是个底层打工人,才刚工作没多久,什么事都得兢兢业业按照流程办,她又有什么权力让大四还挂着三门课程的学生参加毕业答辩呢?
她那一刻忽然觉得,另外两名一开始就假装没看到的老教师才是真正拥有身经百战的大智慧,哪怕她最初还在心里觉得他们不关心学生,过于冷漠。
因为处理果断,外国语学院作为开课院系态度强硬,这件事的结果一周后就出来了:何玥有抑郁症倾向,校方根据医院诊断证明,为何玥暂时办理休学,居家调理。如病情好转,再回校参加三门课的重修及考试,通过后再行参加毕业答辩。
而这短短的一周,王楠瘦了十斤。
今昭也病了一场。
她没跟孟言溪说这件事,那天一早他出差了,两天后回来,她又已经觉得自己缓了过来,小团子逗她她也能开怀地笑。就是抵抗力弱了些,不小心吹空调感冒了。
她病了一周,孟言溪不知道原因,她也没说。
她想,人总是要自己学会成长的,总不能事事依靠旁人。更重要的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第85章
孟淮常说,孟言溪早慧。
孟言溪不知道早慧什么样,但他的确很小就会看人。人天生善于伪装,但他总能一眼看穿他们伪善之下的本性。
他不认为这是一种天赋,不过是同类罢了。
人类,人类,所有人都是一类。
从自身利益出发,善良还是恶毒,阳光还是阴湿,伤害他人还是不伤害,都不过只是一种手段,本质是逐利。
他不认为这其中有任何对错区别,达到目的就行。
城东吴家那年上门做客,彼时吴太太还没换人,原配幼女,一家三口,父慈女孝。但当时还在念小学的孟言溪不过扫了眼吴良背对众人在花园里接电话的肢体语言,就知道吴念完了。
他生来直觉敏锐,果然没多久,吴太太去世,娇妻带着儿子进门。
孟言溪记性很好,不说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再过多少年他都能一眼认出,他只是懒得表现出还记得。
再见吴念是在城北,他踩着滑板从一条巷子前经过,未成年的吴念穿着吊带热裤,画了个掉色的烟熏妆,和一群黄毛聚在一起抽烟。
黄毛油腻的手在她饱满的胸脯推搡,吴念的眼神里表现出怯懦和难堪,但脸上却挂着玩得起的讨好,咯咯咯娇笑不止。
滑板很快过了巷子,风吹起少年的衣角。孟言溪面无表情地想,他妹十八岁以前,他必不让孟时序再婚。
孟时序最近动了再婚的念头。
男人的劣根性就像天干物燥时的火苗,风一吹,能把房子烧了。
母亲过世那年,他十二岁,手段还不成熟,为了阻止孟时序再婚,利用孟逐溪,不小心把他妹给害了。
替代性心理创伤,断断续续三四年才好。
孟时序拿藤条抽在他后背,他漠然地咬着牙,没认错。孟时序以为他是桀骜不驯、死不悔改,差点把藤条打断。
但他只是觉得,这时候深究对还是错,并没有意义。
他妹这辈子,他养了。
孟时序带他去母亲的墓地,让他跪在母亲的遗照前反省,一只蜘蛛爬了过来。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虫子,尤其是蜘蛛。但那一刻,他漆黑的眸子盯着那只紫红色的蜘蛛,脑子里想的是,他要照顾他妹,孟逐溪也怕蜘蛛,他们兄妹俩人之中总要有一个不怕。
蜘蛛顺着他的膝盖爬上他的指尖,他也只是盯着它,一动没动。
他想看看,他最怕的东西到底能把他怎么样。
蜘蛛爬到他的腕骨内侧,咬了他一口。
好消息是,不怎么疼,就细细密密地刺了一下。
坏消息是,蜘蛛有毒。
等孟时序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倒下去了。
后来腕骨内侧就一直留了个疤,不大,小小的一点,深红色,远了看像一颗痣或者胎记。
毒蜘蛛都没能把他咬死,孟言溪从此是彻底天不怕地不怕了。
而经历过被毒蜘蛛咬的事以后,孟时序只要一看到他腕骨内侧的疤,眼底就会有情绪起伏。孟言溪擅长攻心,那以后孟时序彻底管不住他。
连他打人,孟时序也说不出重话,甚至妥协地退步,主动和女方断了联系。
那是孟言溪第一次发现孟时序的暧昧对象。
虽然很抱歉害他妹得了心病,但也多亏那三四年,孟时序在再婚的黄金时期消停,他也长大不少。不过伴随着孟逐溪病好,孟时序又蠢蠢欲动起来。
孟言溪陆陆续续动手收拾了他好几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