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握紧了那只小兔子,悄悄塞进了怀里。
那里,还有一只树叶做成的山虎。
…………
大宸,永州前线。
李文渊没想到会在韩王的中军大帐外,再次见到宋还旌。
那个男人没有穿甲胄,只是披着一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袍,提着剑,像个幽灵一样穿过那些对他既敬畏又恐惧的叛军士兵。
就在白日,青石坡一役,宋还旌率领的大宸军队明明已经击溃了韩王的主力。
然而就在当晚,他孤身入营。
次日拂晓,那个令天下人瞠目结舌的命令便传遍了三军——永州守军后撤三十里。
那条通往永业城皇宫的官道,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向韩王敞开了门户。
李文渊站在阴影里,看着宋还旌从他面前经过。
那个响水山中的故人,如今失去一臂,面容却依旧沉着冷静,甚至比那时更加波澜不惊。
他不确定宋还旌没有认出他,或者说,他的眼睛里空荡荡的,映不出任何人影。
李文渊收回目光。
在擦拭剑锋的空闲时刻,在那些充满血腥味的长夜里,李文渊常常会独自走到高处,看着南方的方向。
那里山峦重迭,云雾缭绕。
正是潦森所在。
…………
潦森,乡野之间。
顾妙灵没有留在平江城,而是当了个行脚大夫,行走在江捷曾经的故土上。
在潦森,她的医术算不上精湛,但她很认真地在学,学大宸人的医术,也学琅越人的医术。
她有着很长的时间去学。
小七跟在她身边。
她又恢复了那副上蹿下跳、见什么都新奇的性子。她会帮顾妙灵采药,虽然经常采错,更多的是在山野里追着野兔子跑半天。
只是,每当她们路过茶肆,或者遇到从北方逃难来的商旅时,小七总是会凑过去。
她装作在看热闹,或是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草编蚂蚱,耳朵却在偷听那些关于韩王和大宸战事的消息。
然后,在晚饭时,她会貌似不经意地跟顾妙灵提起“哎,听说那个韩王又打胜仗了。”
或者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毫不在意地问“那个韩王……是不是快赢了呀?”
“快了。”顾妙灵总是这样回答,“打完了,人就回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从春末到夏至,再到山林染上金黄。
又是一年秋风起,顾妙灵和小七暂住在一处山脚下的茅屋里。
小七已经睡下了,呼吸均匀。顾妙灵还在灯下整理着明日要用的药材。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不大,很有节奏,不急不缓。
她放下手中的药材,起身,走到门边,拔开了门栓。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他的衣衫有些破旧,沾染着北方的尘土和霜露,那张清俊的脸上多了几道细微的伤痕,眼神却比从前更加沉稳、平和。
她只是默默地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路,然后指了指里屋那扇半掩的房门。
那是小七的房间。
顾妙灵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重新合上。
她转过身,看向院中晒着的草药。
秋风习习,四下静寂,明月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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