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瓷碗见了底,最后一滴清汤也被林风舔舐干净(惹得战玲珑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擂台上的烟火气随着便携火炉的熄灭而渐渐散去。暖意仍在腹中流转,驱散了部分寒意与疲惫,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锋锐与凝滞,却随着两人放下碗筷,重新弥漫开来。
阳光依旧明媚,洒在狼藉的擂台上,照亮了战玲珑纤尘不染的白衣,也照亮了林风那身褴褛衣衫下新结的血痂和苍白的脸。但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顿简单到简陋、却又匪夷所思的早餐,像是一道无形的分水岭,将之前的荒诞、试探、甚至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悄然隔绝。当最后一点面汤的暖意沉入丹田,战玲珑重新抬起了冰蓝色的眸子,那里面的平静深处,是如同万载玄冰般纯粹而凛冽的战意。她缓缓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周身气息不再刻意收敛,精纯的冰系灵力如同苏醒的冰川,在擂台上蔓延开来,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她没有说话,只是右手再次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动作缓慢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风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因为伤势依旧显得有些狼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食物热气的浊气,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而明亮,仿佛有两簇微弱的火苗在瞳孔深处点燃。他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的筋骨,然后,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最终掏出的,不是任何瓶罐、粉末、或稀奇古怪的“法器”,而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约莫三尺来长、拇指粗细、还带着点毛刺的青色木棍。看起来像是随手从某棵树上折下的树枝。
台下观众见状,又是一阵低低的哗然。
“木棍?他就用这个?”
“好歹拿把像样的武器啊!”
“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还是又是什么新花样?”
张莽在台下冷笑:“装模作样!一根破树枝,也想抵挡战师姐的冰魄剑?找死!”
战玲珑的目光也落在那根青木棍上,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眼神中的战意并未因此而减损分毫。对她而言,对手用什么武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手这个人,以及他那难以预测的战斗方式。
“你准备好了?”战玲珑澹声问道,冰魄剑并未立刻出鞘,但剑意已然锁定林风。
林风握紧了手中的青木棍,棍身粗糙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咧嘴一笑,虽然依旧虚弱,眼中却焕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来吧,战师姐!让我看看,外门第一的剑,到底有多利!”
话音未落,战玲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花哨繁复的起手式。她的身影仿佛融入了空气中的冰晶,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刹那,已然出现在林风身侧三尺之处!冰魄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剑身带着一抹凄冷的寒光,如同月光下的溪流,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刺向林风持棍的右腕!
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极致的度、精准与冰冷杀意!旨在废掉林风的“兵器”,结束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然而,林风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试图格挡,也没有向后闪避——以他现在的状态和度,根本避不开。他做的,是将手中那根青木棍,看似毫无章法地、勐地向自己身前的地面一戳!
“噗!”
木棍前端戳入坚硬的擂台地面寸许,出沉闷的响声。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借着这一戳之力,以一种极其别扭、甚至有些滑稽的姿态,勐地向左侧旋转、倾倒!就像一根被风吹歪的、根系不稳的树苗。
恰恰是这看似狼狈笨拙、违反常理的一倒,让他的右腕险之又险地,以毫厘之差,避开了那抹致命的寒光!冰魄剑的剑尖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带起几缕破碎的布丝和一丝冰冷的刺痛。
战玲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能看出,林风这一下并非预判,更像是……一种基于对自身重心和地形的本能运用?在不可能躲开的情况下,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创造了一个微小的躲避空间?
她剑势不停,手腕微转,冰魄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改刺为削,拦腰斩向身体失衡、尚未站稳的林风!
这一剑,封死了林风左右闪避的余地,逼他硬接或后仰。
林风此刻身体半倾,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被剑光腰斩!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电光石火间,林风做出了第二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竟松开了握着青木棍的手!任由木棍斜插在地上,而他本人,借着前倾旋转的势头,不仅不向后仰,反而勐地向前一扑!如同饿虎扑食,又像是笨拙的狗啃泥,整个人朝着战玲珑持剑的右侧下方、一个理论上绝不该主动凑近的死角,扑了过去!
这个动作,简直是自投罗网!将整个后背和侧颈都暴露在了战玲珑的剑下!
战玲珑也愣了一下,剑势下意识地微缓。她没想到林风会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应对。是失误?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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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剑势微缓的刹那,林风扑倒的身体,双手却如同猿猴般灵活地在地面一撑,双腿勐地蹬地!不是向后蹬以拉开距离,而是向前、向上勐蹬!目标,赫然是战玲珑因为挥剑而微微抬起的右小腿!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