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几个字,在清冷的厅堂内盘旋不散。
“那一场大战,韩家本以为是十拿九稳。”
“我那位筑基后期的同族,加上我与另一位族兄,三位筑基修士联手围剿。”
“本以为,就算对方是同阶后期,也必定插翅难飞。”
韩立德浑浊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深深的忌惮。
“可我们都错了。”
“那人的手段,太过诡异狠辣,身法更是闻所未闻,在三人的围攻之下,他竟硬生生拼着重伤,撕开一道口子逃了出去。”
“虽然他逃走时已是强弩之末,并且我那位族叔断言他活不过半年,但韩家依旧颜面扫地。”
陈平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
他能想象到,一个称霸一方的修仙家族,在家门口围攻一人,竟还让对方跑了,这是何等的耻辱。
“之后,家族动了所有力量,在周边数千里之内,疯狂搜寻了数年。”
“但那人,就像是人间蒸了一样,再无半点音讯。”
“时间一长,家族上下也都懈怠了。”韩立德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自嘲,“有人说,他早已伤重不治,死在了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也有人说,他是怕了我韩家的威势,躲起来当了缩头乌龟。”
“渐渐的,这件事,竟成了我韩家弟子向外人炫耀家族实力的谈资。”
“家族的行事,也变得愈张狂,毫无顾忌。”
陈平心中了然。
顺风顺水太久,总会让人忘记修仙界的残酷。
最忌讳的便是这种自大的傲慢,一个能从一名同阶两名中期围攻下逃生的修士,岂是易于之辈?
要么斩草除根,要么就当此事从未生过,永远保持警惕。
韩家却选了最愚蠢的一种。
“十几年后,就在所有人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
韩立德的声音,陡然压低,仿佛在诉说一个噩梦。
“报应来了。”
“我那位筑基后期的族叔,为了一笔极为重要的灵药交易,独自前往了附近的一座大城。”
“就在他归来的途中,在距离坊市不过百里的一处山林,遭到了截杀。”
陈平的指尖,在茶杯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出手之人,正是当年那个独行修士。”
“他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精进到了筑…筑基后期顶峰,只差一步,便能凝结金丹!”
“坊市外的战斗,惊天动地,但结束得也很快。”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我那位族叔的气息,就彻底消失了。”
韩立德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煞星,手持我族叔的身份令牌,利用令牌的权限,竟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韩家外围所有的示警阵法。”
“他……直接杀入了韩家府邸。”
“……”
老人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去回忆那惨烈的一幕,但陈平仿佛能听到那夜韩家府邸内,响彻云霄的惨叫与哀嚎。
厅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股腐朽的暮气之中,多了一丝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当时,我与另一位族中长辈,都只是筑基中期修为。”
“面对那杀神,我二人联手,也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对手。”
“眼看韩家就要被彻底灭门,我二人别无选择,只能拼死冲入祠堂,不惜代价,催动了韩家最后的底牌。”
“一座祖上传承下来的二阶上品杀阵”
陈平心中微微一动。
二阶上品杀阵,这等底蕴,确实不凡。
“大阵启动,总算将那煞星暂时困住。”
“但他也彻底疯狂,在阵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攻击,都让大阵摇摇欲坠。”
“我那位族老,为了稳固阵法,被他寻到机会,隔着阵法光幕,用一道诡异的黑光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