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眉头紧蹙,心头翻涌的,是压不住的怒意与心疼。指间力道不觉失控——
咔一声轻响,药瓶在他掌中碎裂,尖锐瓷片划破掌心,渗出一线鲜红。
永宁侯见状,刚欲上前王爷——
他却声音冷定如常,轻甩了甩手中碎瓷,低声道无碍。待会儿让大夫重新奉上一瓶药。
永宁侯于榻前负手而立,垂目望着宋楚楚苍白的面容,良久,才低声叹了口气,似是斟酌再三,终于开口
王爷,楚楚既已入了王府,便是王府中人。
他顿了顿,语气添上了一份隐忍老臣不求她尊贵荣宠,只求她一世安稳,平平无虞。王府规矩森严,怎会让一个小女子,独身奔行至洛川?
湘阳王脸色微变,指节紧握,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是谁宠得她胆大妄为?是谁教得她一身翻墙、使鞭的本领?
慈父被永宁侯当了,纵得女儿无法无天,现在却要他来当那个严夫,罚得她跪、罚得她哭,罚得她连口水都不敢喝……这样才算好?
这天下的理真被这父女说尽了。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宋楚楚青紫的脸颊时,心头还是被那份心疼和愧疚掐得闷痛难当,难以呼吸。
他既知她已被宠坏,他便应教得更狠,看得更紧。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语气沉而缓此次是本王疏忽。本王定会多加管教。
永宁侯闻言,也低叹了一声老臣又何尝不知……这女儿难管,性子又倔。
是老臣多年溺爱之过。
还请王爷,该罚便罚,千万莫学老臣——心太软。
亲王哑声道侯爷放心。她犯的是王府之禁——本王定不心软。他扫了榻上一眼既然侯爷在此仍有军务,本王便先带楚楚回府。
他略一顿,声线转为低缓本王此行轻骑随行,便留一半于此,供侯爷调遣,以备不时之需。
永宁侯闻言微怔,旋即拱手行礼,声音低沉而稳
多谢王爷垂念军机,老臣铭感五内。
湘阳王抱着她出了厢房,穿过侧院,往后门而去。
长廊尽头有竹影摇曳,夜风拂过。
他脚步方至转角,便听得前方墙角处,有人低声说话。
……宋姑娘这样奔了四日才赶来,摔了马也不肯停,只为见侯爷一面……
声音是陈易,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怀念与心疼。
湘阳王脚步微顿,臂间力道下意识收紧。
怀中女子被他抱得更近,呼吸一滞,眉心微蹙了一下,似被勒得不适,却仍未醒透。
只听另一人道物是人非啊。当初那小妮子还到处跟人说长大后要嫁你为妻呢。
陈易苦笑一声当时她年纪尚幼,怎能当真。
二人脚步渐远,声音愈来愈小。
我当时还以为……该再等两年才提亲……
湘阳王没说话,只静静站在转角阴影里,直到那两人远去,才重新抬步。
他抱着她上马车时,薄唇紧抿,神情冷到了极致。
帘落之瞬,他坐在她身侧,盯着她沉睡的脸许久。
然后他嗤笑了一声提亲?你若敢嫁,他也没命娶。
夜色沉沉,驿站厢房灯火微弱。入夜时分,湘阳王便命人备好热水,亲自照看她沐浴后换上干净中衣,自己也简沐过身,才坐回她榻前。
宋楚楚烧得昏昏沉沉,浑身冰冷。他已亲手喂过两次药,又为她盖厚被,却仍见她缩成一团,始终睡不稳,唇间低喃冷……冷……
湘阳王眉心皱得死紧,最终低骂一声真是……
他动作沉稳,却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压抑狠意。
先是解开她的中衣带子,将那层衣料自她肩头剥下。